想到这些,叶太傅越发痛彻心扉:皇上啊,有朝一日你可会后悔?后悔这么对待我叶氏一门……
“娘……”
离午时三刻愈来愈近,眼看着再有不到半刻中,宋枫彦小正太不由心急起来,察觉出他的心思,叶夏揉揉小家伙的发顶:“安心等着。”
狗皇帝若终究不知迷途知返,那就给她等着吧!
忽然,人群外骚动起来,随之一道带着明显傻气的男声飘入叶夏耳廓。
“不要拉我,你们都给我走开,让我进去,我要找叶哥哥,让开,你们全给我让开……叶哥哥!叶哥哥,我来救你啦!”
挤进人群的是位身形颀长,相貌精致俊美,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不去听男子嘴里说出的言语,不去看男子过于单纯澄澈的眼睛,给人感觉这就是个有着极好家世,被养得尤为精致的小公子。
事实上呢?
家世好这一点,自然毋庸置疑,试想想,靖王府唯一的嫡子,又是靖王府世子,而靖王是永康帝唯一的同胞兄弟,在家世这块,能不好?
“世子爷,咱们还是回家吧,这儿没什么可看的,回吧,世子爷!小的求求您了,要是王爷知道你跑到这菜市口,会打死奴才的!”
男子被一十七八岁的小厮拉住衣袖,艰难地挤到人群最前面:“放开我,你再这样扯着我的袖子不松手,我回头罚你饿肚子,嗯,就饿两顿饭,饿得你肚子呱呱叫!”
“我的世子爷啊,您就是罚奴才两天不吃饭,奴才也得把您立马带回府!”
小厮要哭不哭的样儿,看着好不可怜。
“不要,那些坏人要杀叶哥哥和他的家人,我要救他们,你坏,快点放手,我要去叶哥哥身边!”
大夏王朝国姓是夏,靖王世子名沐白,不知何故,五岁后智商就没再发育,现如今十七岁,智商仍停留在五岁,由于靖王妃生这个儿子时难产过世,靖王后面又没续娶,因此至今膝下仅有世子夏沐白一子。
或许是担心儿子受兄弟姐妹欺负,又或许是靖王对已故王妃用情至深,反正整个靖王府自靖王妃死后,一直没有女主人,没有什么庶出子女诞生。
好吧,靖王多年来一直在外带兵打仗,后院之前除过王妃,根本没进过一个侍妾,至于领兵在外,身边有没有女人,
据说这位靖王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更是有着“冷面阎王”之称,敌国将士只要一对上靖王领兵,吃败仗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这样一位王爷,女子敢随意靠近?
除非做好不要小命的打算,上前去自荐枕席。
值得一提的是,靖王和镇北将军叶清城,因用兵如神,不曾吃过一次败仗,前后被大夏百姓称颂为“战神”。
而大夏有这两位战神在,近二十年来,江山稳固,边关百姓几乎鲜少受到敌国铁骑践踏,出现流血事件。
可眼下,具体点说,在叶氏一门出事没几日,与大夏北部边关接壤的敌国,似乎有些蠢蠢欲动,然,消息传至京城,到目前为止,并未引起永康帝注意。说起来,敌国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异动,无非是镇北将军叶清城即将被问斩。
边关失去“杀神”驻守,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此在大夏身上咬几口,北边的鞑子自然不会错过。
“世子爷,您真不能过去,叶三爷他们一家是犯了重罪,是皇上下旨要问斩的,您要是这么冲上去,皇上知道了会生气的!”
小厮竹墨苦口婆心规劝。夏沐白一句听不进去,掰开对方的手,就提步奔向问斩台。
时辰将到,监斩官望眼高挂在空中的日头,拿起令牌,朝菜市口方向看了最后一眼,见宫里没有来人,抿了抿唇,攥着令牌的那只手紧了紧,正欲将其丢出,疾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接着是:“圣旨到!”
那传来的声音尖细响亮,闻言,监斩官暗松口气,把令牌放回桌案上,就见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罗公公利落地跃下马背,捧着一道明黄圣旨快步朝问斩台走过来。
很明显,事情出现了转机。至于靖王世子,没等他跑上问斩台,就被小厮竹墨眼疾手快重新拉住胳膊,无法再向前挪动一步。
“世子爷,您听到了吧,皇上要把承恩公一门的案子交由大理寺重审,叶三爷他们现在没事啦,走,咱们赶紧回府,王爷肯定得给小的一顿板子。”
靖王去年在驻地患恶疾,得到这一消息,永康帝生怕胞弟真出事,加之太后整日垂泪,立即下旨将这个唯一的胞弟召回京医治,并在太后要求下,留靖王长期在京养病,不用再回边关驻守。
当然,靖王被召回,自有其他将领领旨接替其驻守在大夏南部边卡。
“主人,看来永康帝迷途知返了。”
系统在叶夏脑中念叨。
“算他没有昏聩透顶。”
叶夏淡淡回应。
“其实永康帝是个不错的皇帝,就是这皇帝坐久了,难免犯帝王通病。”
“自古以来,对于每个帝王来说,总担心手中权柄被觊觎,从而不自主地生出多疑的性子,在此基础上,又生出极强的控制欲,
一旦某些人某些事脱离他的掌控,就开始疑心加重,做出些不合乎情理的荒唐事,由明君渐转变为昏聩,在后世史书上给给自个留下污点。
而要我说,他们多疑,根源在于不够自信,如若真是位为国为民,耳聪目明,识才善用,勤于政事的明君,他有必要担心帝位不稳,有必要睡着都去担心自己被拉下马?”
“主人,您说的虽没错,但从古至今那么多皇帝,又有几个能做到您说的那样?毕竟是人都有缺点,尤其是帝王,一
朝身处权力巅峰,担心权柄被觊觎,担心自己失去这份荣耀和至尊之位,多疑些,其实不难理解。”
“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功高震主……难道这些人就活该被帝王诛杀?用得着的时候,是忠臣良将,待权柄稳固之日,就担心昔日的忠臣良将功高震主,就要设法铲除他们,这是谁规定的?”
“主人,这真是没办法的事儿,咱不说那些啦,眼下咱们要做的是帮您母族和皇后太子摆脱困境,及您和三个小主人得有个稳妥的落脚地儿。
哦,对啦,主人是不是得想想法子,去牢里看看您那些亲人,顺便找狱卒打点下,好叫您的亲人在牢里少受些罪?”
“要的。”叶夏又不是冷心冷肺,既已到这个世界,就不能把自己视作局外人。何况原主和家里人关系极好,她现今是自由身,在叶氏一门被放出大牢前,确实有必要打点打点狱卒,免得亲人在牢狱中遭大罪。
“二姐姐!你是二姐姐,沐白认识你哦,你就是二姐姐,可是二姐姐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呀?”
在叶氏一门的男丁被押上囚车渐行远去后,叶夏左手抱闺女,右手牵着次子,次子又和长子手拉手,娘四个正欲离开菜市口,眼前突然窜出一道白色身影,拦住了他们娘四个的去路。有原主的记忆在,叶夏自是认识这位靖王世子。
没错,陡然间窜出,拦住叶夏娘四个去路的白色身影,正是靖王世子夏沐白。
也不知是何故,靖王世子和承恩公府的三爷叶清风关系甚好,时常前往承恩公府找叶清风玩儿,这一来二去的,便认识了承恩公府次女叶清夏。
对,叶夏这具身体的名字叫清夏,长姐叫清馨,小妹叫清岚。除过小妹叶清岚是庶出,皇后和叶夏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弟弟,皆是嫡出。总之,不算远点的旁支,不算承恩公的两个庶弟一脉,单单承恩公自己这一脉,人口真得很简单。
上有老母一人,接着是承恩公夫妇,再往下就是嫡长子一房、嫡次子一房,及嫡三子和皇后、次女叶夏、庶出幼女。至于庶女的姨娘,
生产时大出血亡故,往深点说,这位姨娘的出现只是个意外,如若不是承恩公夫人念其用命为其夫诞下一女,对方怕是连姨娘的身份都不会有。
怎么说呢?
有点狗血,承恩公醉酒,恰好承恩公夫人带着尚未出阁的原主出府,前往城外知名的寺院斋戒,就这么着,一丫鬟爬床成功,
但这又是个聪明的,在承恩公酒醒前收拾好自己,直至孕肚五个来月,被人发现端倪,捅到当家夫人面前,那名丫鬟泪流满面,道出早就编造好的事情经过。
由于事发那会是十月天,往后是冬日,穿得厚,正好遮住不明显的孕肚,到开春,换上薄衣物,孕肚不其然地暴露出来。
在那丫鬟看来,仿若是天助她。因为承恩公夫人仁善,绝对不可能让她把已成型的胎儿拿掉,可是这丫鬟没想到,事情真如她所愿,
眼看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岂料,她生产时遇到大出血,咬牙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自个却丢掉一条命,到头来终究一场空。
“嘘!”
叶夏松开宋枫染小正太的手儿,竖起食指在唇上,示意夏沐白别再做声,见对方乖觉地捂上嘴巴,她眼里划过一抹笑意,放闺女在地上站稳,拱手向夏沐白行礼:“世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