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里的人回来了一部分,陆续的比以前热闹了。只有一些学生跑出去的没有返回来。
一个小兵说:“他奶奶的,出去转了一个多月,还是山里好。山里最起码没有枪衣炮弹的,还顿顿有肉吃。”
他抬眼一看,陆牟正坐在院子里,他继续说:“嗨,兄弟,你去鬼窝回来了?”
陆牟一看是之前守门的一个小兵,他说:“嗯嗯,兄弟!”
这小兵继续道:“嗨,我以为去鬼窝是最恐怖的事。这次下了山,我看到好多学生被抓,北洋政府换了一届又一届。今天你当总统,明天又不知道谁家了。纳税的都是百姓,抢劫的都是官家。得,我老老实实的做我的土匪。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在这深山里以享天年。”
另外的人,听了这话,有个人附和着说:“你还别说,是,是这样的!”
另一个小兵说:“这一次运动闹得不错,学生罢客,工人罢工,这是要改革!”
陆牟听着他们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也只好点头附和着。伙夫也回来了,他说:“这阵子不在,马儿还长肥了。我牵出去溜溜。”说完他便解开缰绳,拍拍马屁股,出门溜达去了。
铁匠贾元来到院子里的铁铺上,他说着:“一个多月不打铁,看到城内的铁匠铺,我的手早痒痒了。”他边说着边烧着大火,夹起生铁。
他拍打着烧得通红的生铁,突然停下来继续说:“我觉得铁器打得再好,也没用,顶不上城里套着蛤蟆皮的洋兵,他那真枪实弹的玩意,真遇到打仗,我们还来不及拔刀射箭,人家一个子弹便射了过来。”
陆牟说:“那怪吓人的。!”
铁匠贾阳附和着说:“那是。”
铁匠贾元将烧红的生铁放在石板上,另一只手拧着锤子重重的锤着。他又停了下来,他说:“哎,我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一个人!李婶!”
另一个铁匠贾阳也说:“我去厨房看了,锅里没热包子热饭,她在家肯定有的。你这回来光顾着忙活,我的肚子都咕噜咕噜叫着呢!”
铁匠贾阳说完跑到李婶的厢房望了望,他看到李婶屋内空荡荡的,只有几张摆放整齐的桌椅还有满屋的灰尘。
贾阳跑出来说:“奇怪,我们走的时候她还在,莫非这李婶也去闹运动了?”
贾元望着陆牟问:“兄弟,李婶去哪了你知道吗?你回来撞见她了吗?她这孤家寡人的娘们能去哪儿呢?”
陆牟愣了几秒,接着他回了一句:“我也没见着。也是早上起来发现寨子里就剩我一个人的。”
大家也没多想,各忙各的了。这时,一个小兵带过来一个约莫40来岁的张阿麽,他说:“这是陈大王吩咐我送到你们寨子的,新来的,让她在这里烧个饭吧。”
待小兵走后,铁匠贾元说:“真是及时雨,走了个李婶,来了个张阿麽。”
接着,贾阳就把张阿麽带到了李婶的房间。他说:“张麽,这是之前住的李婶房间,她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你且安顿在这里。”
张麽一边放下一个布袋,一边应着:“好,多谢。”贾阳又和张阿麽介绍了厨房的位置,每天大概多少人吃饭等,便离开了。
炎热的夏季,陆牟起了一个大早。他叫铁匠打了一个颈圈,又打了一根细铁链,他给狼崽套上颈圈,绑上铁链,再用一根粗麻绳系着。
铁匠说:“兄弟,你这宠物狗不像狗,狼不像狼的是啥怪物么?”
陆牟灵机一转回了句:“狼狗。”
后来整个寨子的人就知道陆牟养了一只狼狗。只是鲜少有人见到,每次天蒙蒙亮带着它去打猎,天黑就把它带回来关在笼子里了。
八月的一天,陈大王派小兵过来传话,来的小兵腰间别着大刀,穿着单薄的青布衣衫,他说:“大王传令,大家没事的时候去山下路口多设一些路障,打一些钱财上来。时局动荡,兵荒马乱的,能捞一点是一点。”
后面的两年时间,陆牟不打猎的时候,也挥着大刀去山下打劫一些来往的马车。只是来往的大部分都是粗衣布食的百姓。便只能悻悻作罢。
1921年的一个春天,陆牟牵着他的灰狼在深山狩猎。灰狼嗅到一股腥味,顺着气味,它引着陆牟前进,在一个狭长的小道上发现一个穿着带补丁的受伤了的约莫20来岁的青年。
陆牟说:“兄弟,你从哪里来的,怎么在这荒山野岭中?”
这青年说:“我从繁下村过来,要到丛下村去。”说完他便昏厥了过去。
陆牟摘了几根草药捣碎,简单的给陆牟的伤口包扎了一下。他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生起了一堆火。傍晚时分,狼崽叼来了一只撕咬受伤的野兔在旁边。陆牟划开小刀将野兔划开去皮,他简单的清洗了兔肉,再用竹根支起整只野兔子烘烤。不远处的山涧发出潺潺的流水声,陆牟想起青年说的繁下村,他脑海中一直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他思来想去一时间只觉得这个地方便是他要找寻的方向。兔肉滋滋的冒着油烟,他给兔肉翻了一个面,灰狼蹲坐在旁边像土狗一样伸长舌头,兔肉渐渐散发出的香味让它垂涎三尺。
天色暗沉,火堆散发出的火星照映在这个年轻人的脸庞。森林里高大的灌木,只能看到山对面夕阳洒满余晖的天空。林子里各种鸟儿开始上窜下跳,陆牟用叶子裹了一点水喂给受伤的青年,这青年跄了一口水慢慢苏醒过来。陆牟拔开兔肉,他用小刀划开一半扔给灰狼。然后再划半块兔肉用树叶包裹着递给这位面庞清秀的青年。
那青年灰头土脸的接过兔肉,虚弱的说了声:“谢谢。”
他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兔肉狼吞虎咽的吃起来,陆牟打开别在腰间的葫芦烧酒喝着,他用小刀划着兔肉,津津有味的品尝着。灰狼在旁边用前蹄踢着兔肉翻滚,可能是刚刚烤熟太烫的缘故,他吃一口,踢一口。太热的缘故。过了一会,它便大快朵颐起来。
那青年吃了一半便说:“兄弟,在下繁文荣今天无以为报你的救命之恩,他日若能相见,必将涌泉相报。”
陆牟问:“兄弟,我叫陆牟,就是一个粗汉,看你细皮嫩肉的,你是一个文化人吧!你们繁下村在哪里?”
这叫繁荣文的青年说:“顺着这个坡道向上翻过三座大山,最后一座山间靠近湖泊的地方有一个偏避的小村。那里的巨石上写着繁下二字,便是我们村。”
陆牟继续问道:“你们村人多吗?”
繁荣文说:“实不相瞒,我是后来随着我父亲搬回来的,村里人不多的。听说爷爷那一代闹瘟疫,也就是几年前的事情,死了好多人。我父亲带着我在外面谋求学问,时局动荡,就带我又躲回了村庄。这次我就特地去丛下村,那边有人组织革命。”
陆牟疑惑的说:“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