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还用着夺舍来的身躯,说不定刚刚真的会死吧。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自居怪异的你,一直要用不方便的人躯战斗,拒绝使用本相呢?”
祸斗嘲弄地说道。
为什么不使用本相?
人躯只是怪异的拟态,如果真想解放全力的话,应该显露出祸斗的真身……
那,为什么我没有使用?应该要怎么运用?
“答案很简单啊——你只是个将名字和记忆交给怪异,假装自己是妖怪的愚蠢人类而已。”
它大笑着来到凹坑的边缘,打算了结雪的性命,“但我憎恨着你继承的那股力量,所以要怪就怪遭遇怪异的自己吧。”
遭遇怪异……我是……人类?
“你……是什么意思?”
明知不可能得到回答,雪还是问道。
祸斗张开嘴,凝聚起炽热的火球,对准已无还手之力的女孩。
急剧攀升的热量将周围的雨丝一缕缕蒸干,在它的视界中能清晰地捕获到每一滴雨化作雾气的全过程,对于火灾的怪异来说,没什么比这更愉快的了。
直到一滴雨水在它的鼻梁前划过。
正常倍速的世界中,雨丝如常飘落,安静得像是天地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声响。
镜头慢放的视野里,水珠还没来得及蒸发,就突兀地从中间断作两半,滴答一声落在地上。
仿佛是雨幕被某种东西竖着切断一样。
无形的界限正在延展,越过其间的一切都将分崩离析。
有什么……要来了。
怪异没有基因和血统一说,所以也不应该会被生物的种种本能所束缚。
然而,超越生存本能的警报却在疯狂地尖叫,不住泛起的恶寒如同取得实体,化为抵在心脏上的匕首。
蓄势待发的火球偃旗息鼓,最终不甘地化为一丝青烟。
祸斗全力提起戒备……但连要戒备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就像是地震或火山喷发前的狗,被焦躁的预感折磨得想要狂吠不止,但弄不清灾难的真面目。
先不管那个弱小的女孩,必须要逃,不逃不行。
战斗经验丰富的它选择遵从内心的直感,近乎仓皇地急转身,全力奔跑。
以它的肉体强度,逃离特意挑选的战斗场所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不用。
冲进公园的树林,蛮横地折断拦路的悬铃木,前方记得是一座湖泊,抵达对岸就脱离了这个地方……等一下,湖泊呢?
祸斗的思绪凝滞了一瞬。
湖面迎接着雨滴,不时泛起圆心般的涟漪。
只是现在正宛如摔坏的镜子一样从中分离,断层清晰可见。
它抬起头,望向遍布天穹的阴云。
不知何时起,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隙,歪曲着穿行过天际,宛如持久不息的闪电。
淡淡的星光透过裂缝,洒落在平静的水面上。
从被斩裂的天空中,能窥见大气层外的倒影。
某种明悟的感觉涌上怪异的心头。
——原来如此。
限定在这座公园的范围内,世界的一角短暂崩坏了。
从它逃跑的起点到终点,仿佛有人用精准的标尺丈量过似的,大地平整开裂,划出一道笔直的沟壑。
——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斩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