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眼前的人就是认识她的感觉,在对方不加掩饰的关心下,似乎越来越强烈。
或许,这世间属于母亲的关心都是相近的。
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吧!
娆娘暗暗深吸了口气,头有些疼,没力气费神去深思,低头望向脚上的绣鞋,抿了抿有些泛干的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思绪乱了。
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羡慕这双鞋原本的主人。
因为这种栩栩如生的山茶花绣鞋,她儿时也穿过呢!
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内心总是最脆弱的,看到别人的母亲,还是这般温柔的母亲,她也控制不住地想自己的娘了。
不管是她的亲娘,还是蒹葭夫人。
娆娘都想了。
鼻子也突然感觉酸酸的。
妇人却是一惊,有些紧张地问:“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身体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她哭了吗?
娆娘忙忙抬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刚刚脸上痒痒的,竟是有眼泪没控制住滑落了。
可真没出息啊!
她扯了扯嘴角,赶紧扯着袖子擦了擦。
擦完见妇人还一脸担心,甚至有些无措地望着自己,她赶紧摇头,掩饰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发丝掉到眼睛里了,我眼睛小气,眨巴两下就掉眼泪了。”
谎言很拙劣,妇人却没有拆穿。
她沉默地盯着娆娘看了会儿,不再说什么,转身将可以入口的药汁端了过来。
旋即坐到床沿边,舀起一汤勺喂到娆娘嘴边,神情温柔道:“别的咱们先不说,先把药喝了,这药有些苦,搭配甜食喝会减少药效,得忍一忍。”
人家都喂到嘴边了,娆娘默了默,不好拒绝,只能张口咽下。
咽完,来不及管嘴里苦得跟黄连一样,见妇人收回勺子又要来一勺,她想着‘长苦不如短苦’,赶紧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真的好苦啊!
苦到感觉舌头都快失去味觉了。
娆娘眉紧蹙,苦得胃里翻腾,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整个人都生动了不少。
妇人看到,抬手捂嘴轻笑了下,柔声道:“良药苦口,忍一忍就好。”
说完,她又看了看外面天色,笑道:“躺了这么许久,你应该也饿了,我去给你做些午食来。”
语罢,妇人拿着药碗起身,小步朝屋外走。
但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想到有什么没说,停顿了下,她回头道:“你别怕,这里很安全,还有……我叫曲华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我,按着辈分,你该唤我一声姑姑。”
娆娘闻言,猛地抬头,面露惊愕。
“看来是听过的。”
见她这吃惊模样,曲华年感叹了一句,才回过头去了厨房。
娆娘定定地望着已经没有她身影的门口,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再也压不住,眼眶微红,潋滟的眼眸里酝起了水雾。
曲华年,娆娘的堂姑姑。
她的父亲是娆娘祖父最小的堂弟,但先皇他爹在位期间,世道不好,曲华年的父母在去外放之地的途中,遭歹徒袭击,惨死他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