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前院铁匠铺响起叮叮当当打铁声,杨骐惊醒,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伟儿,便起身准备向记忆中的灌口方向悄然离去。
如果地理环境变化不大,以脚力来算,现在出发今日半夜应该能够到达灌口。
杨骐脑中正规划着行进路线,打开院门,一满身泥污的大胖子出现在门口,一手捏着油饼,一手正欲敲门。
胖子见杨骐开门,咧嘴一笑,一脸憨像道:“二娃,四爹躺板板了,我老汉喊我来给你师父说一声,上午把他送上山后下午就吃席,嘿嘿嘿…嘶溜……”胖子说完吸了一口嘴角边的口水。
杨骐狠狠闭了闭眼睛,心里焦躁,刚准备点头应付后就抽身离去,胖子一口将手中油饼吞掉,将手上油渍抹在杨骐胸口,顺手将包裹油饼的牛皮纸塞在杨骐怀里,咧嘴傻笑对着院里喊了一声:
“吴树伟,你也在这儿啊?”便向院内走去。
杨骐一愣,胖子在他胸口抹油时,力道断断续续,很是奇怪,转头看去,伟儿不知何时醒来,在门口整理衣裤。
“樊傻儿,你来干嘛?呼…”伟儿伸着懒腰,又看向杨骐:“二娃,去湖里钓…练体吗?先陪我去趟衙门,通报你的终身大事。”
樊傻儿傻笑着看了一眼杨骐又叫伟儿下午到他家吃席,说完便无头无脑的转身离开,与杨骐擦肩而过时,眼神突然变得犀利,盯了一眼杨骐手中的牛皮纸。
杨骐明了,这看似傻子的胖子恐怕就是自己真正上线,手中牛皮纸大有文章,一直想着怎么逃避察事院,还把自己‘真正身份’差点忘了,想要悄无声息的离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樊傻儿离开,伟儿在院中取水,准备热水洗脸,杨骐趁机进屋在油灯下翻看那团油纸。
牛皮纸上有轻微划痕,隐约还能看见几个歪扭字体‘不欲见尔母矣’,随着纸上油渍扩散,字体消失不见。
‘手段这么低劣的吗?’杨骐心中暗忖,随手将油纸扔进火盆。
‘感情做暗桩,是把我娘给抓了被逼的?原主的生活真是如履薄冰,唉……’
正想着,伟儿端水进来,说是随便洗把脸便一同去衙门,杨骐点头后,去了丰老三房间告知樊家吃席一事,丰老三看样子整晚都是打坐修炼。
杨骐说完便走,丰老三声音传来:“小杂种,我劝你最好记起你家传拳法,练体不成,活不长久,玄土块以后身上常备。”说完指了指桌上一个隆起的系腰布包。
杨骐道了声‘多谢师父’后便系上腰包与伟儿出了门去。
从铁匠铺过时,两名精壮青年大冷天赤着膊子露出一身精肉敲打发红铁块,见杨骐出来,嬉皮笑脸地问他是不是又要上山钓鱼,杨骐摇了摇头算是回应。
县衙门口,杨骐不想进去,伟儿告知知县老爷听得此消息必定会给予重赏,杨骐心中一暗,以后亡命天涯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也便跟随同往。
谁知刚穿过门廊,一身劲装的陈九出现在眼前,陈九两句话支开伟儿,带着杨骐到一个无人角落。
天空又开始下起小雪,陈九一脸杀气冷冷问道:“那团油纸,有何文章?”
杨骐脑袋‘嗡’的一声,还好自己没有悄悄溜了,察事院不管对自己暗桩身份信与不信必然都是要一直盯着的,樊傻儿传递情报的手段确实低劣至极,这是定要把自己弄死才作数。
自己歪打正着被察事院放了出来,对于樊傻儿他们来说老子不是变节、就是被放出来的诱饵。
若是变节,他们应该立即就得收拾东西有多远滚多远,若是诱饵,为何又要送上门来,察事院发现不对应该当场就抓……
呵!唯一的解释就是陈九在使诈!樊傻儿一大早满身泥污,定是察事院已‘求证’过他没有嫌疑,所以狗东西才敢如此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