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宛一手握着茶杯,滚烫的茶水透过瓷杯,烫红她的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似的,眼底一片暗红。
淮南王是唯一的异性王,是开国皇帝的结义兄弟。两人少年相识,感情甚笃,恰逢乱世,揭竿而起,登上皇权巅峰。
皇帝感念恩情,赐淮南封地,并有圣旨,后代子孙不得削藩。淮南王六代驻守淮南边境,掌十万精兵。恪尽职守,忠心耿耿地守着淮南,西南边境。六代边境主帅,十余年前三子夺嫡,燕王长女与淮南王世子有婚约,因而求淮南王出兵相助,淮南王戍边守疆,从不参与党派之争,拒燕王所请。
后燕王在夺嫡中落败被手足所杀,不曾想燕王儿子在叔伯们自相残杀后坐收渔翁之利,被立为太子,先帝驾崩后登基为王,尊燕王为景帝。朝中有佞臣揣摩其心意,联手策划淮南王谋反血案,九族被诛。
她的两位兄长恰好去了边境,听闻九族被诛,痛彻心扉,军营哗变,差点自立为王,真的坐实造反污名。三日后,西林大军进犯,她的兄长们放下私人恩怨,率军抵抗,战死沙场,至此淮南一脉仅剩她和姐姐。
如今淮南一脉仅剩她,父亲和兄长们故去已有十二年,皇上还想把脏水泼到他们身上,简直欺人太甚。
“郡主,留在京中的死士有八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京郊设伏杀了陆璟。”晨风眼底闪过一抹狠意。
越是紧要关头,苏轻宛越冷静。
她松开茶杯,轻声说,“这事说不通,皇上登基十二年,根基渐稳,父王曾是边境主帅,朝中一半武将是他的嫡系。这些年也有将军想要给父王翻案,皇上都轻拿轻放,皆因北疆与西南边境常年战乱,他还需将军们戍守边疆,不能自毁长城。西林大军刚刚犯境,更是他仪仗将军们的时候。若把淮南旧系连根拔起,寒了将军们的心,谁还替他上阵杀敌。”
晨风蹙眉,有些不安,“那陆璟去淮南做什么?”
“我也不知,这几年朝中频繁有人要查淮南旧案,非我授意,或许皇上起了疑心。”苏轻宛是想要替淮南王翻案,这是她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做的事。淮南六代驻守边境,忠君护国,她决不允许父王背着通敌叛国,谋反篡位的骂名,遗臭万年。
可当年被诬陷时铁证如山,盖棺定论的谋反想要推翻,难如登天,十二年了,当年对父王忠心耿耿的将军们又有几人还想给淮南翻案尚未可知。
她北上寻找谢昭兰,是为了姐妹团聚,也是为了淮南王翻案,没想到姐姐被人暗害,眼下她分身乏术,且翻案时机未到,贸然行动只会以卵击石。
她上京时,西南王也要她按兵不动,静候时机,是谁在挑动淮南旧案?
苏轻宛一时也理不清头绪。
倏然,楼下传来阵阵尖叫声,紧接着听到有人喊着锦衣卫办案,行人退避,马蹄声震天,苏轻宛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看,只见一队锦衣卫飞马穿街而来,气势凶猛。
领头的人白马飞鱼服,腰佩绣春刀,身姿矫健,宛若一柄出鞘的剑。
苏轻宛眼角一缩,身体不由自主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