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突然一寒,随即杀机顿起。
原来他想到了,书中后期宁中则听说爱女受伤失踪,数十天遍寻不获,去到客店时心神不宁,倒了一碗茶喝,随即便被药翻。
当时便是这个“葛长老”,出言不逊,在她脸颊上拧了一把。
徐行借喝酒微微低头,遮掩目中露出的凶光,心道:“很好,你已有取死之道。”
与田伯光不同,当时只是推测,书中并无他弑师这一节,故而不好确定。
而这葛长老,书中可是写得明明白白的,算不得徐行冤枉他。
“嗯,还有个‘杜长老’,是下药俘虏宁中则之人,却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徐行凝神暗暗寻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并未听到有谁提起过杜长老。
于是只能作罢,思量道:“那便只能先想法子除掉葛长老,至于杜长老,这笔账暂且先记下,来日方长,希望他不会提前死于非命。”
任我行这顿喜宴还未吃完,徐行已在谋划另外三人的席:杜长老只有个名字,如今是不是长老还尤未知;田伯光似乎不在现场,须得从胖屠夫处着手,还未考虑好要不要留给远儿磨砺用;而葛长老可的确近在眼前了。
“葛长老,对不住了,你若不早死,大伙如何去你家吃席?”
徐行强自压下杀机,稍加思索,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缓缓斟满一杯酒,徐行浪笑一声,举杯向葛长老道:“我亦爱花之人,长老之言,实在令在下茅塞顿开,有道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长老,我悟了。”
葛长老正自搜肠刮肚,寻找话语反驳,闻言当即一喜,转向徐行道:“是极,是极,正是如此,这位先生好文采,此话深得我之深意。你是如何悟到的?”
徐行心中鄙夷道:“此乃唐代之诗……”
面上却作苦恼状:“天下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又偏偏各不相同。在下每每遇见美人,便觉这个像牡丹,那个像梅,还有如菊、桂、梨花、桃花等,实在不知如何抉择。”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今日听闻长老之言,方才醒悟,美人虽如花,花期却不长,花开若无人观赏,岂不惜哉?如此一来,为何要抉择?我辈惜花之人,理应全、都、要!”
徐行伸手张开五指,又缓缓攥住。
葛长老含笑点头:“不错。那依你之见,哪些美人像牡丹,哪些美人又像梅?”
徐行羞涩一笑,道:“牡丹便如那望族贵妇,雍容华贵;梅正如那些‘正道’侠女,愈是不屈,便愈是让人兴奋,升起摧残之念;菊如女尼,隐逸淡泊;桂如名门闺秀,高雅芬芳;梨花如邻家少女;桃花则似我教‘妖女’,艳丽而又使人着迷……”
同桌之人皆目瞪口呆,半晌,葛长老豁然站起,将酒都洒了半身,却浑然不觉,一把拉过徐行之手握住,颤声道:“先生竟有如此见解,大才、大才啊!”
徐行恶寒,不着痕迹抽出手,往衣服下摆上悄悄抹了抹。心中微微致敬《朱颜囗》,谦虚道:“当不得,当不得,在下只是心有所感,便妄自揣度,实则并未能以身入局、实际感受,还是长老平日里身体力行,令人钦佩。”
葛长老奇道:“凭空想象,便有如此高见,若真被你采上几朵,还不知会有何等惊人之语。”
又忽然起意,形容一变,颇为猥琐向徐行低声笑道:“此事倒也不难,前几日,我于杭州城中,偶见一贵妇,便如你口中牡丹一般。今日宴后,你且随我来,我二人便去尝一尝那牡丹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