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五彩金边花袄,同样的大红妆花褶裙,腰上挂碧莹莹的玉佩,细细的脖子上戴着沉甸甸的金项圈。
头顶上戴了一头金灿灿的大家伙,脑袋都快挡住了。
胜在年纪小,红彤彤金闪闪的瞧着也喜庆,总还能夸句天真烂漫。
秦氏只觉得眼睛疼,不由得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
这是她那庶女?她竟从未见过!
“母亲安!”莫以宁屈了屈身,才转过身来:“以宁见过嬷嬷!”
这徐嬷嬷头发花白,头上的福寿簪通体碧绿,一望便知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通身的富贵料子,眼睛略小些,嘴唇又厚了些,这富贵乡里住着,竟还养出一脸的凶相。
那面相还不如王嬷嬷和善。
“哎哟,这便是二小姐了吧,瞧瞧,头圆额平,骨细肉滑,果真是副好相貌,怨不得我们夫人时时念着!这规矩学得也好!”徐嬷嬷细细打量着。
这副模样就没一点世子爷能看得上的。
一团孩子气,勉强算是青春年少了。
皮子倒是白净,眼睛也生的出众,可配上这小圆脸怎么看都带着点憨气。
莫以宁得了夸奖,喜不自禁:“嬷嬷过奖了,都是母亲平日教导的好!”
秦氏心中一梗,强自笑笑,她不是、她没有。
“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可念过书?”徐嬷嬷拉着她的手越看越称心。
那莫家的主母看着倒是个伶俐的,只这脸色越来越差,多半是不待见这庶女,更未曾悉心教导,那可真是,太好了!
莫以宁闻言,羞涩的低下了头:“以宁愚笨,平时里只做些针线女红,书也只念过女诫女训!”
“女孩子家家的这些竟够用了!”徐嬷嬷放下了心头大石。
莫以宁又陪着聊了几句,浅薄无知尽显无疑。
可徐嬷嬷越看越是欢喜,她几乎都能想像到,俊美高华的世子那愤怒不甘的模样。
“我们夫人只盼着你能早日过门呢!”
丰神俊秀的世子譬如天上的神仙,这浅薄轻浮的莫以宁便似那地上的泥泞,她就等着莫以宁进门后的好戏了。
送走了徐嬷嬷,秦氏和莫以宁身心俱疲。
秦氏只道那侯夫人没安好心,却未曾想,她要的根本就不是儿媳,而是把刺向世子的刀。
不论是谁做这把刀,焉能落得好下场?
她已然忧心,世子若有个万一,那安平侯爷会不会迁怒于莫家。
可想想她那心满意足的夫君,只叹这门亲事竟半点由不得她。
她望向莫以宁,她从未见过这庶女装扮成这副模样,难不成她也看透了侯夫人的用心?
“母亲我先回去了,这些钗环坠的我头皮疼……”莫以宁是真的累了。
她驮了一堆金子,还驮了这许久。
秦氏目光游移:“怎地,在头上插了那么些,你原是不爱戴这些的?”
莫以宁怔了怔:“不是母亲让王嬷嬷帮我选的?王嬷嬷说我极美!”
秦氏:“……”
莫以宁回到了偏院里。
文心连忙将她头上、身上的金饰都拆下来,一件件的包起来收好。
衣裳首饰是王嬷嬷选的,但也是她授意文心挑出来送到王嬷嬷手边的。
文心跟浅月低语:“我先去将那些东西造册登记了,你带着墨香、挽星服侍二小姐沐浴。”
“知道了。”浅月应下。
她服侍莫以宁换了身家常半新不旧的粉色妆花素面小袄。
待得一头浓密的秀发倾泄而下,莫以宁这才舒了口气。
浅月站到莫以宁身后,用十指帮她按压着头皮,她个子大些,手上也有力气,莫以宁叫她按的很是受用。
上一世她的头发掉的没剩下多少,这一世她对一头青丝宝贝至极。
墨香站到院子里看了看日头,这才进到屋里,站在门口说道:“日头大的很,只是还有些寒意,二小姐若是沐浴,这会子便要开始预备了。”
“嗯!”她想泡个热热的汤,去去晦气。
那安平侯府的徐嬷嬷拉着她手的时候,冰冷肥腻,当真是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