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在沉思,只是有心事,不知如何诉说,又向谁诉说残酷到令他难以启齿,令他窒息。
……………
他还是沉默的落下重锤,一次又一次,溅起火花,随后停下。
“七面,你有话要说吗?”
“都说过了…不必急于一时,你自会明白,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但你若迫切想看到一切,或许几十年、几百年后会将一切告知。”
“嗯…”亚杜因不再言语,但他已经无心继续锻造。
将剑胚放入神火之炉中煅烧,恍惚一时,剑胚跌落其中,但他没有取回,只是呆滞的看着剑胚在神火的煅烧下破灭。
火势渐涨,将要爆发,他将其压制后,终于在百年间第一次离开地窟。
他寻到艾利泽与安奈。
“哟?你终于肯出来了,一直在那里,真的不会憋屈吗?”
“闲言少叙,安奈,以我的名义进行动员,命所有镇守此地者,近年提高戒备,加强训练。我有预感,我们时间不多了,很快,一场战争又将打响。”亚杜因看向飘摇在漆黑夜空中的始源之树,光芒渐微,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想。
“艾利泽,你…既然曾为先知效命,就请尝试通知他,或许他能未卜先知,但还是请他以大权调兵遣将,这次绝对不同以往!”
………………
巡视中,他盘旋于高天,俯瞰大地,成百上千的族人受到动员,皆提高警戒。在上空来回飞翔,如疾风般一次次的掠过山川,洞察着世间变化。
树影婆娑,草木在骤风中摇摇欲坠,风起而云涌。
诸多族人盘旋于阵法上空,轨迹构成重重圆弧。
飞翔数周后,确认布局无误,他才放心回到锻造室。
“呼…呼…亚杜因…保持冷静,你已经习得了精神秘法,不该这么慌张。”他强打精神提起重锤,却突然脱手。
重锤落地时,分解为混乱的神力。
“是谁?!“他掷出数柄神力所化的飞刀。
阴影中走出一个扎根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怖存在。
“吾已回归…叛律之子…何不下跪伏诛?”达克的身形凝实急剧膨胀,其黑暗淹没了眼前的一切,无论是光明…还是希望。
神律之力,言出法随,在神的威压下,亚杜因甚至无法升起半点反抗的念想,仿佛迎接他的注定是死亡。但他死咬着牙关,手中迸裂不屈的熊熊神火。
“达…克!!!”他挥出千万火蛇,日月流转,由夜而明。
缓过神来,才发觉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
他心有余悸的看向右手,神纹已完成过半,不知何时剑胚已成,神力将他手掌烧的焦黑,皮开肉绽,焦烂又新生出血肉。
他将自己的武器唤出,并将剑胚刺入剑身,欲图在剑胚物力量稳定之前,将二者性质相融,以此达到更稳定的适应。
残余的神性不断撕裂,分解着他的肉身(毕竟剑刃本身就是亚杜因身体的延伸),而亚杜因的魔力与神力又突破阻碍,融入剑胚之中。
暴乱的能量在数小时间不断碰撞,不断适应、改变,最终成功契合。
能量稳定,剑胚成为巨剑之骨、亚杜因之骨。
他这才长舒一口气,那种神性的撕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冲击本源,届时本源受创,很有可能落得个形神俱灭。这样说或许不够准确,因为七面很可能会成功夺舍自己的身体。
他可以肯定,七面曾经故意减弱自身对神力的制约,从而反制他,七面有喧宾夺主的可能,将亚杜因的意志取而代之。
不知为何,七面总蛰伏,没有任何动作,但他绝对隐瞒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亚杜因不得而知。他一定有自己的布局。
高强度精神控制令他疲惫,但完善了精神秘法卓有成效,片刻安宁便加速缓解这种疲惫感。
“成了…”他此时调动神火于剑刃,大幅度提高了效率。
由于剑骨的承载,降低反噬的灼痛,并可以储存火于其中,微幅减少恶蚀之火常态下蚕食魔力,暴涨后无法释放对自身造成的灼痛。
这些年,只有他的剑骨是最后认为时机成熟才完成的至高杰作。
他其余的锻造成品陆续交付与镇守此地的众强者,多一份保障,加以此地日积月累的魔力供应所产生的神力,恐怕连神躯敌人都有可能因自己的一时大意轻敌而葬送命运,至少亚杜因本人是这样认为。(很显然,他低估了神躯的含金量,这点神力针对那种程度的敌人成效不大。)
此后数年,他静心修行,提升实力,预图将能力进一步融会贯通,必须变得更强,对抗神…还远不够格。
……………
数年之后。
风萧瑟,叶飘零,深秋至。
一名巡查的黄龙于边境巡逻。
“嗯…风微凉,略有寒意,真清爽啊!此地无异常,巡查报告……等等,有情况?”他暴退数步,看见天际无边的黑暗迫近。
“糟了,得要加急汇报,这不是我能处理的!”
与此同时,远在阵眼的亚杜因也有所觉察,他目光凛冽,发号施令:“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
“如今,前线已有敌人死缠烂打,后方仍有伏兵,两面夹击…他们意欲何为?难道以为以此就可溃败防线?”黄龙之王看着阵图上显示的寂灭探知。
“依据气息,我可以肯定来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我也没有把握。拉法?巴切勒?还是别的什么?啧…摸不准,在没有得到具体情况之前,我不敢妄下定论。”
“是恶神的意志…还带来了新生的残躯。祂意图绕过与强者的正面交锋,掀起一场全面战争,加快肉身的补全。我们还有机会,但不可大意,任何一点纰漏都有可能被抓住可乘之机。”亚杜因从石座上猛的站起,看向应援的黄龙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