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家灯火光,严慈并济育红妆。
媚娘自幼非凡品,独立聪慧胜儿郎。
嘈杂的喧闹声如同潮水般涌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叫喊、哭嚎,还有棍棒敲击的沉闷声响。武士彟心中一沉,预感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书房门口。一把推开沉重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眉头紧锁。
只见几个身穿皂衣的衙役正粗暴地推搡着一个男子,那男子衣衫褴褛,像是许久未曾清洗过,上面沾满了泥土和污渍,破烂不堪,几块补丁歪歪扭扭地缝在上面,更显得他狼狈不堪。男子的脸上也沾满了污垢,看不清原本的面目,只有那双眼睛,在乱蓬蓬的头发的遮掩下,闪烁着愤怒和绝望的光芒。他被衙役们推搡着,踉踉跄跄,几乎站立不稳,却又拼命挣扎着,不肯屈服。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官!草菅人命!”男子嘶哑的声音带着愤怒的控诉,在空气中回荡。
“老实点!再敢胡言乱语,小心你的狗命!”一个衙役恶狠狠地呵斥道,手中的棍棒重重地敲击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以此来恐吓那男子。
“怎么回事?”武士彟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喧闹声戛然而止,衙役们和那男子都看向了门口的武士彟。一个衙役连忙上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慌乱:“大人,这刁民聚众闹事,煽动灾民冲击官府!”
衙役的话音刚落,那男子便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挣扎着抬起头,嘶哑的声音如同破锣般刺耳,带着无尽的愤怒和绝望,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一口饭吃!我们有什么错?!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他顿了顿,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泻而出。
“你们这些贪官污吏,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你们锦衣玉食,挥金如土,可知道我们这些百姓是如何度日的吗?”男子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我们日夜劳作,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我们的田地被你们强占,我们的房屋被你们霸占,我们的妻儿老小都被你们逼得活活饿死!”他越说越激动,泪水混着污垢,在他的脸上流淌,“我的老母亲,就因为没有粮食,活活饿死在我的怀里!
我的妻子,为了给孩子一口吃的,卖身为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男子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无力地垂着头,瘦弱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武士彟静静地听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他抬手示意衙役退下,然后走到男子面前,缓缓地蹲下身,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饱受苦难的男子。
男子的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像一只受惊的小兽,瑟缩着,不敢直视武士彟的眼睛。武士彟的语气温和,带着一丝关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男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武士彟一眼,又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蝇,带着一丝颤抖,答道:“草民…草民叫王二狗。”
武士彟缓缓站起身,挺拔的身姿在王二狗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轻轻点了点头,对身后一直恭候吩咐的管家说道:“去,准备一些吃食和衣物。”他顿了顿,补充道,“要最好的,送到城外的灾民手中,让他们起码能果腹保暖。”管家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武士彟的目光再次落回到王二狗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他沉吟片刻,开口道:“你方才所言,那些贪官污吏的罪行,可有证据?”王二狗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他犹豫了片刻,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紧紧抱着的破旧账册,又看了看面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官员,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位官员,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账册是否能够带来真正的改变。他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点了点头。他颤抖着手,从怀中掏出一本用粗布包裹着的账册,账册的边缘已经磨损得十分严重,上面沾满了污渍和灰尘,看得出来它已经被主人翻阅过无数次。
王二狗小心翼翼地将账册递给武士彟,眼神中充满了期盼和恐惧。武士彟接过账册,入手的触感粗糙而沉重,他轻轻掀开封面,借着昏暗的光线,仔细地翻阅起来。账册上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利州官员的贪污受贿情况,每一笔账目都清晰可见,每一笔款项都触目惊心。
武士彟的脸色随着翻阅的进度越来越阴沉,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他合上账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然后将账册郑重地收好。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王二狗,语气坚定而有力地说道:“你放心,我会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
送走了王二狗,武士彟回到书房,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却隔绝不了他内心的烦扰。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昏暗的天色,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王二狗带来的消息如同巨石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利州的贪官污吏,竟然如此胆大妄为,鱼肉百姓,这让他既愤怒又痛心。他必须要将这些人绳之以法,还利州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可是,这其中的风险和阻力,他又怎会不知?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揉了揉胀痛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