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恻隐的后果就是,才过了一个晚上,朝兮就后悔了。
究竟是什么人能养出这种狗?
不,这已经不能说是狗,而是狗精了。
由于中午吃得晚,天又黑得早,朝兮本想把晚饭混过去就算了。谁曾想六点一过,那小狗呼噜呼噜地在他脚边兜圈子,一会儿咬裤脚,一会儿啃桌子,朝兮看了半天,忽然了悟:这厮要吃东西。
这时辰了,他上哪儿弄吃的去?他自己都饿肚子呢。
奈何小狗在地上急得直转圈,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没法子,他只好去了形同虚设的厨房,墙上挂着刚搬进来时邻居大娘送的腊肠,他煮了一根,简单切片后放在碗里,喂给小狗吃。
小狗叫了两声,好像很嫌弃的样子,不过还是勉为其难吃掉了。
天知道他是怎样在一只狗身上看到了嫌弃二字。
喂饱了小狗,朝兮就想早些休息了。哪成想小狗又开始汪汪叫唤,然后绕着厨房的水缸又跳又抓又咬。
这回他很快反应过来,小狗这是想洗澡。
靠,这是哪家大少爷大小姐养的吗?这么爱干净?但是你能不能有一点被陌生人收留的自觉?
朝兮气得戳狗背,可是临了又笑话自己个儿,跟一只狗计较什么?
他吐出一句脏话,认命地去打水烧水。
小狗跳进了水盆里,再次嫌弃了一下,不知道是水温太热还是太冷,但大概是猜测到朝兮不会再给他换,于是乖乖趴了下来,享受着“沐浴”服务。
次日清晨,想睡个懒觉的朝兮被“鬼压床”弄醒,一睁眼,就看见小狗叼着饭碗趴在他胸口上。
得,又到吃早饭的时候了。
朝兮的脑子里仿佛有一根弦啪嗒一声断裂,没有把狗一脚踹下去是他最后的慈悲。
解语楼上,人人自危。
解九顶着一脑门子官司在下棋,白子迟迟不落,对面持黑子的棋友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忽然有伙计来报,说狗五爷求见。
解九的白子落回棋奁,冲对手抱了抱拳——胜负已分。
棋友暗自舒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告辞。
棋盘撤下,换了茶水点心。
一个穿灰白色中山装的青年上了二楼来,解九起身相迎,扯出一丝笑容:“五爷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解语楼?”
两人寒暄几句,一同落座。因着二人一向亲近,吴老狗也没有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听闻九爷府上的伙计近日来都在长沙各处搜查贼人?”
哪壶不开提哪壶。
解九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道:“难道五爷也遭了贼?”
“那倒不是。只是想着九爷既然在四处搜寻,故而有事相求。”
吴老狗的脸色透出几分阴郁,而解九这时才发现,吴老狗日日不离手的那只西藏獚不见了。
果然听得吴老狗道:“我那只‘三寸丁’……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