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联产的伏特加,酒性太烈,喜好风雅的谢老板怕是喝不惯。”
张启山仰头喝了一口,忽然想到方才朝兮也喝了这酒,他们……随后耳垂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幸而室内昏暗,无从察觉。
“烈酒浇愁,你是这样,副官也是这样。”朝兮啐了一口,眼尾被酒气熏得泛出红晕,“一有点烦心事就喝酒,我还道他没出息,原来都是跟你学的。”
张启山其实想否认。当兵的人,基本都会喝个酒,在这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寻得心中片刻安宁。
副官喝酒这事儿真的怪不着他,分明是被亲兵里的几个老油条拐带的。
不过他看了看朝兮,一手撑着床铺,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不知道能听进去几分?
只是喝了点儿伏特加,就算是度数高吧,这人……原来酒量这么差的么?
张启山勾起唇角。
他终于发现了强大如谢朝兮,也拥有着最寻常不过的弱点,不可不喜。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烈酒如何能浇愁?”
“呦,这会子倒出息了。”
朝兮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前眩晕迷离起来。
张启山拉住那只作怪的手,镇定地盯着那双明亮的凤眸,道:“你喝醉了。”
朝兮依旧在笑,却没有回答。他的脑袋向后仰着,没有好好扣住的衬衫领口被空余的那只手胡乱扯开,好像要借此疏解烈酒入喉后蒸腾的体温。
体温逐渐升高,血液加速循环,浴火而出的麒麟若隐若现。
张启山第一次觉得,原来本家的麒麟纹身这样美……美得令人惊叹。
他抛下了酒壶,一手撑地,缓慢地凑过身去。
灼热的气息里混杂着酒香与皂荚香,仿佛经年未改,是安心的味道。
张启山觉得自己肯定醉了。
但他和副官一样千杯不醉的。
除了酒精作祟,张启山没有任何理由来解释如今他体内前所未有的冲动——即便是和尹新月的屡次亲近,即便是被佳人投怀送抱,亦不曾有。
朝兮闭着眼睛,似乎放弃了与酒精的搏斗,彻底乘醉而眠。
上半身在重力的作用下摇摇晃晃,忽地向张启山倒了过来。
“说是来劝我,自己却先醉了……”张启山无奈地喃喃自语,看向怀里昏睡如少年的朝兮。
谁能看出他竟是与爷爷一辈的人?
张启山颤抖着抬起手,将他向着自己怀里扣得更加紧密,清晰的两种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和当年一样。
大概是要疯了吧。
张启山已不再是那个十岁的少年。他们这样的亲密举止,业已超出了他们如今的关系。
甚至还是张启山单方面的偷偷摸摸。
“谢朝兮……”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念着这个在纸上写了千万次的名字,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狂念。
想要……时光凝住于此刻,无问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