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简易,却也能用。
老道和他这才从繁琐的生火仪式中解脱出来。
再说做法事,那就更明显了,老道全程不过就是将《太上感应真经》一遍一遍反复地念。
平时画符呢,也是拿很寻常的黄草纸做底,用手指头蘸着锅底灰,便一挥而就。
不要说朱砂,就连最便宜的炭黑也省了。
林间最初也很认真地跟着学画,熟练之后,却发现好像也并没有什么X用。
问老道,老道总是轻拈长须,微笑不语。
好在,方圆几十里这些年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的话,林间很担心,哪一天就有人拆了这小道观的招牌。
如此惨淡经营的结果是,一场法事下来,所得也不过柴薪若干,米粮数升。
道观因此得名“柴米观”,而老道也被人家称作“柴米道人”。
有时候是稻米,有时候是麦子,有时候是豌豆……反正人家有什么就给什么,给什么柴米观就要什么。
还得自己背上山,最初是老道背,后来便轮到林间。
不够吃怎么办?自己开荒地,再种上点口粮和菜蔬。
日常砍柴,劈柴,挑水,浇地……如此这般,一年到头都有得忙。
然而,竟还有不少闲暇时光。
便煮茶,看山,观云。
此外,林间还多一个吹箫的喜好。
从《小羊羔》、《龙的传人》,再到《我和你》……
林间一点一点地捡回自己从前的乐趣。
每每老道也在听,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动问过。
……
翌日一早,林间起床,洗漱完,第一件事便是去老君殿里,恭恭敬敬地上一炷香。
袅袅烟气之中,老君似乎对他眨了眨眼睛,嘴角也微微上扬。
道观很小,大殿两旁,便是东西两间小厢房,他和老道一人一间。
斗大的院落里,西南方位,西厢房和院墙夹角处,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
棚子里,垒了一个小小的灶台,架着一口铁锅。
上完香,林间便去淘米下锅,很快明黄的火焰便从灶膛里燃起来,点亮了晨前的黑暗。
待到东厢房的木门“吱呀”声启,米香也渐渐弥漫开来。
灶膛里的柴火将将燃尽,林间便用一块小石板堵上灶门,让余火再煨一下锅。
起身,从挂墙的三层木架上取一只小土碗,左手托着。右手反手拈筷,揭开旁边一只土罐的盖子,立刻就有好闻的香味飘出来。
筷子伸进去,手腕转动间,夹起一团油渍渍的物事,搁在碗中。
那是去年夏天捡的野生菌子,吃剩下的杂菌。洗干净了,撕巴撕巴,晒干,用菜籽油炸过,油沥出,菌子留起来。
揭开木锅盖,一团热气迅速蒸腾而上。
米粥上方隔水架了一张竹篦子,此刻上面躺着四个扎实的老面馒头。
面粉是在山下的水磨坊碾的,每隔两个月,林间都要为此专门跑上一趟。
还要跟下山口梨花村的田家酒坊预留一罐酒糟,取回来,每次发面的时候加上一点。
馋这一口,于是便有了耐心,也愿意折腾,连带着老道也跟着精致起来。
片刻功夫,棚下石桌上便摆开两碗稀粥,一碟鲜香可口的炸野生菌,大海碗里则盛放着两个馒头。
简单,却又令人食指大动。
两人不紧不慢地享用,将吃食一扫而空。剩下两个馒头,放在锅里,等干完活回来再垫吧一下。
放下碗筷,林间收拾着准备去涮洗,老道悠悠然开口,“昨晚,老君给我托梦了。”
林间动作一顿,就听老道接着说,“老君说,你该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