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剑就要挥砍。

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一笑，“看她蔫不拉叽的样儿，况且未曾害人，今日便饶了她吧。”

回头面对林间，作势一躬身，“不过，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兄能否满足在下的好奇心？”

“请说。”

“能否将道兄的竹箫借在下一观？”

慕清看出来了，就算这桃树成了精，若没有那古怪箫声的助力，恐怕也做不到救人的惊人之举。

那花影蹊跷，自己刚才全力一剑都破不了。

林间微微一笑，伸手将箫递给慕清，这倒让慕清一愣。

想不到对方如此大方。

若是自家的剑，她是断断不肯让他人染指的。

狐疑地接过林间的箫，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却只是寻常竹箫而已。

又举起在眼前，分别向两头箫洞里张望，悠悠地道，“道兄这箫里若是藏入一把剑，那便是上好的萧剑了。”

林间听了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道，“那岂不是既羞辱了剑，又委屈了箫？”

慕清一抬头，目光中隐含诧异。

将箫还给林间。

林间接过，却也不再理会她，自去灶房里。

没多久取出一柄花锄。

在桃树下寻了一个位置，专心致志地挖起来。

“你要把她埋在这儿？”

“没错。”

“就因为她跟这桃树有渊源？”

“没错。”

“你自己住在这儿，不嫌瘆得慌？”

“心底光明，何惧之有？”

春夜寒凉，土质坚硬，巴掌大的花锄落地，一锄只能挖起一小块土疙瘩。

慕清不语，隔了半晌实在忍不住了。

“你起开，我一掌就给你拍出一个坑来，足够……”

“谢谢，不用了！”

“别客气，就一会会儿的事。”

“不用了，谢谢！”

“真的……”

慕清反手持剑，一步跨过来就要骈指运气。

“桃树根浅，莫要伤了她！”

……

“道兄还有何事吗？”

“嗯，好像没有了。”

“若无他事，道兄还是请便吧，在下当前无暇会客。”

“哦。”

慕清点点头，将剑收起，转身出了小院。

行至城中，便听到身后呜呜咽咽有箫声响起。

弯月西斜，清辉洒遍那一方天地。

城中火把和灯笼乱晃，将这半边天空照得通明。

这里和那里，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辨明方向，慕清举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

不多时，发现地道的那处民宅，慕清和杨捕头站在厢房的门口。

房内地上，一头老狐僵卧，另有床帏半爿。

……

随着箫声呜咽，桃树似乎恢复了一点生气，但远远没能达到原初的状态。

收起竹箫，林间在树下站了很久。

一曲《葬花吟》，此前自己并不熟练，这回吹奏出来却有如浑然天成。

也许是受了这曲子的影响，他此刻感到悲伤。

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

细细地体会。

他清楚地知道，这里面并没有男女情爱的成分存在，也许纯粹只是相互之间的信任和欣赏。

或者只是人生际遇的某种共鸣。

不管是什么，他还是决定把她埋得深一点，好像这样就能让她如愿离这个世界更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