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买菜的全叔回来说给大伙的，他说，这事整个元化现在都传疯了！”

“快叫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半晌之后，挥退仆役，王安仍然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同时又感到一丝快意。

“仙人斩？……”

莫名其妙地，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道人的样貌来，想着又摇摇头，“不会吧？不可能！”

呆坐一会儿，好似猛地醒悟过来，起身，奔进书房，伏案奋笔疾书。

此事干系重大，得加急向父亲大人汇报。

……

“慕师妹！此事我须亲自回京报告师门，你且在元化不要乱走。”

某高档邸店，叶琛一脸严肃地对慕清道。

他一边吩咐随行道士布置斋醮仪轨，一边兀自不敢相信地自语，“何人竟如此大胆！那天子剑经我玄天观祭炼，自有护持法术在内，宵小之徒根本无法冒犯的。”

慕清默然坐在一旁，先前她在林间面前那般表现，似乎马上就可以上报朝廷，参倒城隍。实则她也知道，自家师兄，乃至师门是不可能轻易插手这些事的。

自小在宗门长大，这点关节她还拎得清，降妖除魔也要见机行事。

因此，回到住处后，她甚至都没有跟叶琛提及城隍不法之事。

在她看来，此事也只有交由上天去处置了，自家虽然习过道法，却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谁这么大胆吗？……”

听到叶琛自语，慕清也跟着念叨起来，同时脑子里浮现起一个人来。

想到在江上舟中，那有如天降神罚的一声雷。

那还是寻常道法吗？反正，在玄天观，慕清在同辈当中还没见到过相似的。

“难道，真的是他？……”

“谁？慕师妹知晓是谁干的？”

叶琛听到慕清自语，警觉地问道。

“啊？没！我是说，莫非是天庭派雷公降罪，他们都说昨夜有惊雷。”

“雷部诸公吗？”叶琛侧头想了片刻，点点头，“或许吧，这位蹇大人说起来……那观中应该知晓才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话头一转，“此事兹事体大，朝中说不定因此又有什么变局。蹇疾在此经营三年有余，现在盖子揭开，也不知后续如何。”

“对了，那个林道人，你且盯紧他，此人与闻师兄失踪颇有关联。十五那天，家师将会亲至，到时自有分晓。”

叶琛似乎非常看中此事，一再交待。

……

王安又在伏案疾书，给父亲的信早就写好了，也无须润色，一气呵成。

刚才他出去转了一圈，还去了城隍庙，想看看现场，谁知衙役已经将那里封闭。

不过他已经问到了第一时间发现的目击者，又在市井里游走了小半日，这才回来，将所见所闻一一记录下来。

这是给父亲的第二封信的主要内容，同时也是自己的个人记录。

这件事，注定将会在元化乃至析州，都会成为热门传说。而他勉强算是一个亲历者，将之记录下来，指不定也会因此千古留名。

写着写着，王安渐渐有了感觉，“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

许多年之后，《全正书》是这样记载的：

“景祐三年春，析州元化县，城隍蹇疾受戮，身首异处。时距其诞辰不过三日，断其首者，御赐天子剑也。疾，少无德，自宫求进。淳元十一年，恃宠监军，刚愎自用，致正军大败……疾受戮时，天生异象，春雷与流星并作。时人称，此乃仙人下凡，斩其首，惩其恶，儆效尤也。传至上京，阉宦、朋党多震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