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一个寒冷的早晨。
怀远镇上为数不多的百姓们被镇东外的一阵阵隆隆声吵醒,大伙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了镇口,伸长脖子往东边望去,一个个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而负责把守的卫兵则拦着围观群众,不准他们越过镇门。
众人只能远远地看见,几十面白虎军旗在前边雾蒙蒙的松柏林里若隐若现地闪烁着。
“唉,得!瞧这架势,怕不是又有官军要来!”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不禁哀叹道。
“啥?还来啊!哎呦,可别折腾咱啦……”另一名小伙子也暗暗地叫苦。
“就是啊,自打八月份来了第一拨官军,咱这日子就没消停过!这眼看入冬了,还要来官军,怕不是得把我们房子全拆光啊!”一旁的大娘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百姓们的议论愈发激烈了,镇口一时间仿佛成了诉苦的衙门似的。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
“哎哎哎!你们看,有人来了!”
于是众人齐刷刷地往外面张望而去,果然看到一个人影,正驾驶着战车朝这边驶来。
来者越靠越近,大伙的讨论也更起劲儿了……只见那人身着武斗战甲,脸上却戴了一副青铜面具,看样子煞是吓人。
没过多久,那面具男便已来到镇口,他跳下战车,大踏步地往居民们走了过来。
这时,把守的士兵走上前去挡住了他的去路,随后行礼说道:
“监军大人!朝将军命我们等候多时了!”
“既然如此,想必他已接到了命令,为何还要拦我?”监军太平初言辞冷漠地问道。
“卑职不敢!只是将军有令:未见兵符,不得任何人入镇!”
此话一出,太平初瞪了卫兵一眼,可转而又缓缓点头,认可道:“朝歌这小子,总算有点做将军的样子……”
紧接着,他从腰间掏出了一枚银白虎符,向卫兵出示道:“兵符在此!”
卫兵恭敬地接过兵符,说道:“监军大人稍待!卑职这就去禀报!”
一刻钟后,随着镇子里头传出几声叫喊,看热闹的百姓们很快就被驱开了一条路来。
总指挥朝歌身披战袍,神采飞扬,带领着手下各营的将领们从小镇主路上走来。
夹道的群众们这会儿连一个大气都不敢出,方才的喧闹好像一眨眼变得无影无踪了。
见到太平初的刹那,朝歌摆出了一副标准的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
“啊!我当师父派来的使者是谁,原来是太平将军!失迎失迎!两月不见,前辈可好啊……”
面对朝歌的客套寒暄,太平初也没啰嗦太多,随口应付便了了事,而后道:
“大都督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请你回营去准备准备吧。”
“是,那自然是……”朝歌笑道,“我都已经布置妥当了。”
“这就好。”
“太平将军,外头寒冷,请随我回营中再叙吧!”
太平初点点头,便跟着朝歌往镇内走去。
回到大营后,朝歌立马命人给太平初奉了茶,随后二人便以主客之序入了座。
刚一坐下,屁股都没捂热,朝歌便开口道:
“太平将军,不知师父为何突然决意要来督战呐?”
太平初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一番后,反问道:“这个情报里不是讲得很清楚吗?”
“啊,呵呵……对对对,确实写的很明白……”朝歌用笑掩饰着尴尬,说道,“不过我还是有些奇怪,既然师父已经把平叛的任务交给了我,说明他信任我朝歌。若师父有什么不满,只需下个令,我朝歌无论风雨,定会给师父一个满意的答复!何劳师父大驾?莫非是朝歌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闻言,太平初淡淡地说道:“朝歌,你多虑了,大都督并非不信任你,只是峡谷叛军确系猖狂,故而必须给予威慑,以正军法、稳军心,仅此而已。”
这回答似乎不那么令朝歌满意,他又问道:“即是这样,我前几日正打算指挥全营和叛军展开入冬决战,到时候斩下虎美人、七星里的首级,送往前线,足以振奋全军了吧!”
“唔……”太平初又犹豫了半天,“你说的话我会转告大都督的,但是叛军的问题关乎白虎军的威严,大都督执意亲力平叛,足以说明这件事的重要性……”
“难道比前线的战况还重要吗?!”
朝歌突然站起身,像失控了似的大声质问了一句。
刹那间,太平初错愕地看向了朝歌,冰冷的面具后也透出了三分震惊。
下一秒,朝歌如同变脸般收敛了愠色,和声和气地说道:“抱歉太平将军,朝歌失礼了……只是我实在觉得,眼下边境危急,师父身为大都督应当镇守前线,若他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恐怕会让敌军抓到破绽!”
朝歌所言有理有据,太平初也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