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伏昔不说,她也不会安然地放过自己吧。
苍冥的死就像是一道伤疤,烙印在她心上,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再次揭开,都能招致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祁凰怔愣半晌,却出乎意料地平静起来。
她缓缓蹲在伏昔身边,伸手一握,将插在他大腿处的匕首拔了出来。
他被卸了下巴,无从呼救,只趴在她脚下,发出低低的呜咽。
“这事你从哪里听来?”
南北伸手,“咔哒”一声,替他把下巴又接了回去。
伏昔还没来得及骂娘,祁凰的匕首忽然停在他的右胳膊上,左右比划着。
他将胳膊藏到离她最远的地方,连连后退,眼中写满了恐惧之色。
“就在你历劫前一天,我在听风院亲耳听到两个黑衣蒙面人在策划此事,绝对是真的!”
祁凰用匕首指着他的眉心,厉声道:“你既听到了,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
伏昔被这把该死的匕首吓得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流了一地。
“我不敢啊!他们连天劫都能改,杀我不是易如反掌吗?你就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祁凰猛地抬起匕首,朝他眉心刺去!
南北眸光一动,不白的爪子抠了抠地板,伏昔陡然睁大双眼,忘了呼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匕首却在距离他皮肤零点几寸的地方,戛然而止。
祁凰站直起身,将匕首插回刀鞘,
她决然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离开这灰尘满布的宫殿。
此刻深夜,暮风四起,不远处就是辽阔大海,连天一线。
祁凰越走越快,快得几乎走出残影,南北疾步跟上,一直保持着落后她半步的距离。
她心中烦闷,咻然止步,说出的话又重又冷。
“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南北眸底仿佛飘荡起层层烟雨,一片朦胧之色。
“你别伤心,苍冥……”
“我问你什么一直跟着我!”
她说出的这话已是肃然至极,丝毫不留情面。
“我不能助你官复原职,无法为你提供任何帮助。所以从今天开始,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南北动了动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
“你还是不相信我。”
清淡雅致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苦涩与无奈。
祁凰握紧双手,别开脸去,咬了咬泛白的下唇。
“在这世上,我不信任何人。”
他阖了阖眼,忍住满心的酸涩。
再睁开时,脸上又是那幅清浅温和的笑意。
“你若不喜欢,那我今日便走。只是苍冥一事,你能原谅自己吗?”
祁凰面无表情地说:“斯人已逝,我不会自苦。”
她非常清醒,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伤春悲秋,而是完成苍冥的遗愿,并且找出催动天劫的始作俑者。
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南北站在回廊中,笑意清浅温和,如同山间清爽的飞瀑。
他俯下身,轻轻地说。
“走之前,让我再为你战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