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凰又一次梦到了那片不周之地,以及山顶的那棵万年松。
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梦得越频繁,就代表离那一天越来越近了。
她忽然无比想念星言,入宫已经十天,他只在前几天来过两次,就再也没有音信了。
祁凰于是掏出浮世镜,喊了半天,却始终无人回应。
不管了,这大半夜的,宫里应该不会有人找吧。
她闭目凝神,捏了个传送诀,感受着星言的气息,试图将自己传送到他身边。
传送诀带着她穿街走巷,最终停在人界的家门口。
院子里昏暗暗的,没有点灯,只有零星几只萤火虫发出亮光。
奇怪,这么多天不见,星言一个人在家做什么。
而且还不接她的浮世镜。
莫不是……
想到这里,祁凰的手一下就收紧了。
她推开大门,往里屋跑去。
床上没人,只有穿堂风拂过纱帘,寂寥又清冷。
她又掉头去了书房。
果然。
星言身边摆着一盏神魂灯,灯油充足,魂火有力地跃动着。
他无知无觉地趴在桌上,脸色苍白,头枕着手臂,沉沉地昏睡过去。
祁凰眼眶发酸,轻轻抚上他的鬓发。
发色墨黑,眼角深红,都是极致的色调。
人却清清淡淡,缥缈如水,似乎稍微一使劲,就毫无悬念的破碎了。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喊道:“星言,星言,醒醒……”
星言指尖微动,敛在纤长睫羽下的双眼荡开潋滟波光。
他下意识将手腕翻进衣袖里,不想让她看到,徒增伤感。
祁凰低下头,不顾他的抽离,硬生生握住了手,撩开衣袖。
左手的手腕处,道道深深的划痕密布在皮肉之上,显得触目惊心。
其中最新的一道还未干涸结痂,纱布是胡乱缠上的,一拆开,细细密密的血珠便随之渗了出来。
星言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生怕她生气,又或者伤心落泪。
“包扎都不会,真笨。”
她没有哭,也不说那些怨天怨地的话了。
只重新拿了一卷纱布,低下头,极细心地替他重新处理好伤口。
她的眉眼轻敛,发髻已经拆了,乌黑的秀发铺散在雪白的寝衣上。
星言伸手,替她拂去落在额前的几缕碎发,指腹触及她细润如温玉的脸颊,轻轻摩挲着,舍不得移开。
他阖了阖眼,忍住酸涩感,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祁凰最后给纱布打了个结,将袖口翻过来,盖住他苍白冰冷的手。
而后抬眼,望向他。
“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
她鲜少这样郑重其事,眉眼肃然,瞧得星言心里发慌。
“天地大劫,我们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