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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巷子深处走去,有一个叫旮旯院的地方,搞不懂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她觉得这扇普通的院门很值得留恋,将手中未吃完的关东煮和手机塞给我,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弯腰,双手撑膝,然后抬头对着我说:“拍吧。”
“这是什么新的拍照风格吗?”
“别管。”
我不解的给她拍了几张,她接过手机后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我才询问起缘由,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嘟着嘴和余潇雪刚刚做着同样动作的小女孩,旁边坐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手轻轻搭在小女孩背上,背景与这里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和奶奶最后一张合影。”她眼里带着思念,我没有说话,我又想起了夏瑜雅,对于这种事情,我每次不知道怎么安慰。
“害,我现在没有很难过啦,只是有点想她,别皱个眉头了。”她一扫脸上的阴霾,又笑着对我说:“走了,我还没吃饱呢。”
又逛了一会,我们在一家小吃店坐下来歇脚。我问起她什么时候走,她尴尬的抓了抓脸,弱弱的回了句:“今晚。”
“今晚?!”
面对我突然提高的音调,她压着声音说道:“哎呀,来得及,十一点的飞机。”
我知道她这又是为了省钱买的凌晨的机票,内心的愧疚再次升起:“下次要来记得提前和我说……回去吧,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送你。”她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我们起身朝地铁站走去...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她说下面冷让我上去等,我也没有拒绝。进屋之后我打量起了这的住宿环境,一个卫生间,一张床,一张桌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剩下的空间只够一个人正常行走在这间屋子。她将放在床上的背包拿了过来,因为时间短暂她也没带多少东西,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没人去打破这个气氛,我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直到时间差不多,我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走吧,路滑,司机应该也不敢开太快,早一点出发。”
我顺手提起她的背包,让她走前面去退房,我趁机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塞进了她包里,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余额,但应该足够让她撑过这个月。我率先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也办完手续出来。好像所有的东北司机都一样,一上车就开始唠家常,询问哪的人,家乡的特产...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司机感受到我的冷漠,又开始询问起余潇雪。她似乎并没有不习惯这座城市的热情,愉快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我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房屋和街道,车外的霓虹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我想象起了余潇雪凌晨到达昆明之后一个人在外游荡的场景难免一阵不舍,尽管她最后会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但一个人独自在深夜行走,那份孤独会给她带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有点憎恨我的自私,谈及爱情,我无法回应她的那份真诚,但却因为不想失去这位像亲人一样的朋友,一直接受着她对我的付出,我明知那已经不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却始终无法割断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我不想伤害她,心里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到达机场后,我将背包递给她,叮嘱她到了之后给我发信息,她接过背包也不着急去安检,把脖子上我给她的围巾取下,又微微踮起脚给我戴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我的外衣,看着我的眼睛十几秒后缓缓开口:“冬末,别再对生活沮丧了,我真的好希望有一天能再看到你发自肺腑的笑,我始终期盼着那个阳光下大笑的少年能够回来。不要太在意过去,也不用那么担心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要先走了,但我也会等你,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我只是点头,心中泛起的不舍已经具象化,但我却不能留住她。
她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我讨厌任何形式的分别,它总能让我内心的孤独和落寞在那一刻暴露出来,这对经常对自己定义习惯孤独的我来说是一种羞耻,在这一刻我再也不能用习惯孤独的借口掩饰住我内心的落寞。
我离开这灯火辉煌的大厅,走进能让我一个人时稍微感到安心的黑暗里,点燃一支烟,又看着远处模糊的灯光幻想着屋子里的温暖。我将烟雾吐出,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矛盾,我到底是习惯了孤独还是被迫孤独,是真的觉得黑暗能让我安心还是因为黑暗能掩饰住我的落寞才无限靠近...
黑暗里又亮起来一丝光亮,我拿起手机,是余潇雪发来的信息。
“且做等春树,不做回头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