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荷芳随手向缸中丢了几块血肉,巴掌大小的黑鱼瞬间暴动起来,一拥而上,将红肉撕扯成碎片,狼吞虎咽下去,此时尚不满足,水面隐隐呈现漩涡态势,贪婪之意繁盛,却终是少了几分灵性,漩涡无法为继,缓缓消散。
庙宇之中隐秘之所,只有庙祝才有资格进入的神祭之地。
蔓延弯折的地道,是阴冷潮湿的石洞口,神婆盘坐在地,啰里啰嗦的袍子披挂在身上,她拄着一个巨大的拐杖,苍老的身子向前倾折,苍老面容被阴影遮掩,说不出来的阴翳,
在她身前,一把悬浮雷霆的紫色长剑,无数蝇虫大小的符文在四周盘环,剑尖下压着一条细长生物,是一条如同线绳,尖锐的三角脑袋,身披细密黑鳞的黑蛇。
黑色狰狞,与紫色长剑交映之下,却显得神异非常。
而在神剑的一侧,则是各种尸体堆放在一旁,最醒目也最凶恶的当属那具腐烂恶臭的老人尸身,肢体溃破,血肉糜烂,腥黄脓液间隐见蛆虫蠕动,旁的那些黑狗,公鸡,蟾蜍,老鼠,蜈蚣,蛇,螳螂已经算不得凶狠。。
众多尸体皆是去了头颅,任由心血/脓液淌出,交汇一处,侵扰这雷霆长剑的剑尖之处。
交融淌过剑尖后,秽血凝结成黑紫之色,再流到乌婆婆身前,触及指尖,化作一道细密黑纹,沿臂肘盘旋而上,直至脸侧。
“呵呵,老瞎婆,本事不大,野心不小,歪门邪道竟行盗运之事,你也不怕不得好死!”
神婆逐渐握紧权杖,声音嘶哑,神色颓靡,眼眸狠厉色彩,牵引浑浊色泽的气向身体移动,身上的纹路也逐渐清晰了起来:“那丫头我早晚要把她抓回来,用活祭破了你最后一点灵光!”
“若不是这柄雷剑!我早将你生吞活剥的,岂容你在此地兴风作浪!”
黑蛇身形猛地矗起,冷血的竖瞳充斥暴躁与杀戮,灵王河河水奔涌,石壁逐渐渗出水来,消磨地上的污血,霎时间雷光涌动,一道明亮雷电在雷符上盘旋而下,直挺挺的击在凶恶黑蛇之上,阴森山洞里天地辉明,雷声阵阵。
那环绕在周围的雷火符篆化作了层层链条,将黑蛇牢牢地捆绑住,耀武扬威的凶恶黑蛇只得老实在剑下苟延残喘。
乌婆婆眼皮都没抬,讥讽道:“呵呵,将死之犬!”
黑蛇阴冷的眸子盯着乌婆婆许久,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力量被污血同化,汇入年迈残破的躯体之中,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老瞎婆,你可知这济安府为什么没有上不得台面的妖邪?你这瞎婆子都能假传神统,作威作福?”
“自然知道,济安府乃是水德之地,兼备教化,加之此处地处偏僻,自然妖邪不生,待我破去你的真灵,纂夺造化,也要去更加繁华的地段一展风采,对我奇门中人来说,此地虽安,终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本不愿解释,但是言语破神亦是法门,就似乡野间遇见神鬼破口大骂一个道理。
后者是让鬼神惧,前者则是让鬼神扰。
黑蛇没有出声,竖瞳紧盯着乌婆婆,见洞内寂静,半晌依旧没有其他的解释。
“哈哈哈!”黑蛇突然狂放的笑出了声,“老瞎婆子,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妖先不说,邪以恶念秉承天地欲念而上,拙世间污秽之气,哪里来的什么乡野小地没有大邪祟的古怪说词,你不但愚昧,连师承都上不得台面,你什么都不知道,等死吧你!”
伴着狂放的笑声,黑蛇猛地缩回剑中,任凭污血浇灌半点不再动弹。
乌婆婆神色晦暗,口中呢喃恶咒,秽血奔涌,黑纹逐渐深邃,霎时间雷光炸响,大雨倾盆,浑浊眼眸瞬间睁大,似要借着雷光,将黑蛇看得真切,可那黑蛇讥讽一句后便缩在雷剑中,怎么都不再动弹。
她属实没料到这般发展,黑蛇怒骂了一通跑回剑里去当缩头乌龟,任凭怎么言语一句话都不回。
被单方面拉黑的乌婆婆脸黑成锅底,心思不住的向黑蛇言语处飘动,但又生生截断,她不可能会中了黑蛇言语的陷阱,冷哼一声,继续动作,
“虚张声势罢了……”
……
张荷芳凝望“神祭”之地许久,终是轻轻叹了口气,扯下一旁的蓑衣,经过正堂,行出庙宇,步入雨幕之中。
红娃逃跑这件事的影响远不止此。
神灵的祭祀失败,胆小的会惧怕神灵的怒火,焚香叩头,战战兢兢,胆大的便生出几分欲念,认为头顶上作威作福的灵王庙“不过如此”,便少了香火,少了敬奉,甚至对于庙祝也不再恭敬。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便是让那些人重新回忆起来,灵王庙存在的意义,重振灵王庙的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