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都尉身子晃了一下又挺住了。
赵成纪担心地:“都尉,你……”
李都尉摇头:“没事,我没事……匈奴兵来了不是四个,是三十二个骑兵。”
赵成纪检讨:“都尉,我们没想到他们分成了两路,袭击山下营地的是四个,已经被我们干掉了,没想到他们跑进山里的会有这么多。”
李都尉说:“这两拨人都是匈奴的侦察兵,很狡猾。”
赵成纪说:“刚才有个匈奴骑兵逃出去,在半道被我射杀了。”
李都尉点了点头:“这就好,如果他跑回去再招来更多的匈奴兵,那这一带的老百姓就遭殃了。吩咐下去,全面封锁消息,把战场清理干净。”
赵成纪应着:“我去安排。”
几步开外站着的公孙袤睁大眼睛望着李都尉,脸上布满敬佩的神情。
李都尉看到了公孙袤,上前一步:“袤儿,过来,到我身边来,害怕不?”
公孙袤跨几步,过去抓住李都尉的手臂:“都尉,让我跟你学马上刀剑吧,我要杀胡人报仇!”
李都尉纠正道:“要叫爹才是。”
公孙袤改口叫了:“爹。”
李都尉一笑,爱惜地抚摸公孙袤的后脑勺:“是个好娃,赶快成长起来吧,等长大了就去从军,杀匈奴!”
公孙袤目光坚定:“爹,我能,我一定能!”
这时赵成纪安排完事情又折返回来,夸赞公孙袤:“昨晚在营地消灭匈奴,他和郁郅吊死了一个匈奴兵,立了大功。”
“是嘛,好样的,英雄出少年嘛。”李都尉很欣慰。
那边不远处,李郁郅找见了老李头的尸首,大叫一声“爹”,扑在身上摇晃。
一个牧人过来报告:“禀告李都尉,三十一个匈奴兵尸首全都在这,有一个在半路上被干掉了!我们的人也有十一个,还有老李头……”
李都尉咬牙攥拳。
搏斗是惨烈的,十二个牧马人倒在了血泊中……
一轮彤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光芒万丈,草地、山峦一片绚丽,云霞彤红,犹如泼血。站在这血红的朝阳里,这不禁让李都尉想起多年前在云中驻守边关的时候,与匈奴大战,尸横遍野。他负伤倒地,过了一夜,在次日的早晨被一阵冷风吹醒,从血泊中他顽强地挺立而起,看见的就是这血红的太阳……而今,又是殷殷鲜血在流淌……
在血红的太阳下,李都尉和他的一众人个个紧握拳头,像雕塑般伫立,庄严肃穆。
“今天的太阳格外红。”
“像是在出血。”
这会在营地后山的岩洞里,明惠出了洞口也被这太过红艳的朝阳,眯缝的睁不开眼,她用手遮挡,待观察完洞外的情况,才收回目光,嘱咐躲藏起来的妇女孩子们千万不要出来,然后她独自一人想回营地看看是啥情况。
当她翻过山峦,悄悄抵达一棵大树后,隐藏起来往下看去时,早晨的牧场营地,除了几只散开的家禽在草地上觅食外,晨辉下茅屋、窑洞、栅栏很是安详。到处空荡荡的,羊群咩咩在乱叫,她看见只有倪裳一个人帮着往羊圈里投干草。
明惠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别的异常,走了过去,有些不明就里地问道:“倪裳,你怎么在这里,其他人呢?”
倪裳急忙转过身,看清来人是明惠,说道:“哟,是都尉夫人。”顺手把干草扔进羊圈里,对着明惠说,“这里可不就我一个,空空地怪害怕的。你问其他人哪去了,我告诉你,昨晚赵成纪他们大小五个爷们进山支援李都尉去了。”
明惠奇怪:“他们去了山里,怎么,昨晚这里胡人没来?”
倪裳回答到:“来了,这儿来了四个,全给收拾了,后来又让赵成纪他们给填到水窟窿里去了。”
“啊?”明惠惊讶,忽然又觉得不对,问:“你咋知道这么清楚,昨晚你在这?”
“对啊,我在场呀,有个领头的大胡子差点把赵成纪给掐死了,还是我用木棒给抡死的。”倪裳说得很自豪。
明惠难以置信:“怎么会?那可都是些魔鬼,你……”
倪裳得意地笑了,边比划边说:“我是在他身后抡的木棒,几下就给打死了,不信等他们回来你问。”
明惠睁大了眼睛:“老天,你也太能干了。用不着问他们,我信,你那么泼辣,你干得出来,真行啊!”
倪裳说:“不行咋办?我没有男人,凡事都得靠自己,不然靠谁?”
“你呀,这张嘴也厉害。”
“不厉害就有人会欺负,寡妇门前是非多,有些人更是不怀好意。”
明惠抓住倪裳的手:“这些年真难为你了。你说你没男人,这些年成纪大哥一直在等你,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就答应了成纪大哥吧。”
倪裳还在犹豫:“可是……”
明惠说:“别再有那么多的可是了,下决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