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诺不明就里,一笑说道:“感激不必,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谁叫我是你哥呢。”
雁儿质问道:“还说当哥呢,我问你,你为什么说我是孪鞮莫都的人?”
兰诺看着她:“难道不是吗?”
雁儿瞪他:“我告诉你,我谁的也不是的。”
兰诺笑了:“好,你谁也不是的,你是居次,行了吧。”
雁儿不明白:“你说什么,我是居次,什么是居次?”
兰诺解释道:“居次就是公主的意思,你是公主,没人敢惹你,这总行了吧?”
雁儿不屑:“哼,我才不要当什么居次、公主,我不过就是个牧羊女。”
兰诺没了脾气:“好,你是牧羊女,走,上马,咱们回去。”
雁儿说:“你先回,我自己走回去。”
兰诺说:“这么远的路,走回去得多久?”
雁儿不管,径直往前走去。
兰诺只好跟上。
雁儿在偷着笑。
突然,雁儿感觉身子悬空了,接着她就被兰诺拎在了马背上。她也不挣扎,就在他的怀里任凭被马儿带向远方。
到了河边,雁儿被兰诺从马背上放下。马儿去河边饮水了,兰诺和雁儿在水边面对面站着。
雁儿说:“说归说,还是得感谢你救了我。”
兰诺说:“你就像兰嘉一样,我把你当妹妹。”
雁儿扭头望着:“是这样吗?就妹妹?”
兰诺认真地:“是,只能是妹妹。”
雁儿有些失望:“你是惧怕莫都?”
兰诺说:“他的太子,将来是要做大单于的。”
雁儿问:“他还会回来吗?”
兰诺坚定地:“会,他一定会回来的。”
饮完水的马儿来到身边,兰诺牵着缰绳,与雁儿并肩往前走去。
雁儿问:“你还记得我唱的歌儿吗?”
兰诺点头:“记得,当然记得,你歌唱得好听,舞也跳得好。”
雁儿说:“那支歌叫《北风》,说的是战乱时期和好朋友携手一起逃跑,躲避危难。”
兰诺问:“就像今天这样?”
雁儿想了下说:“不完全一样,景色不同,但我想他们逃亡的心情是一样的。”
兰诺说:“记得我的话,以后千万别再跑了,没人跑得出茫茫大草原,还有那无边无际的大荒原。”
雁儿说:“我知道,不会了,我不会再跑了。”侧身把头转向兰诺,问“你会认我这个妹妹吗?”
兰诺肯定地:“当然,你早就是我妹妹了。放心,我会保护你,以后容不得别人欺负你!”
雁儿耍赖:“我走不动了。”
兰诺会意:“行,那就上马呗。还说自己不是公主是牧羊女呢,娇气。”
雁儿撒娇,抬起手臂,意思是要兰诺抱。
“真拿你没办法。”兰诺抱起雁儿架上马背,自己也跃了上去。
“多好。”雁儿说了句。
兰诺一抖缰绳,骏马撩蹄奔驰。
“飞啊,”雁儿张开双臂:“我要飞——”
当夜,在毡房里,阿姆对雁儿说:“你长得太吸引人了,所以他们来纠缠。”
雁儿说:“那咋办,我赶紧嫁了人?”
阿姆说:“可不是,你都到嫁人的年龄了,这大王子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
兰嘉接话:“雁儿姐姐嫁给兰诺哥哥呀,他可一直在等你。”
雁儿说:“好呀,我也想嫁,可他不要我呀!”
阿姆说:“你们两个又胡说,雁儿是大王子的人。”阿姆叹了口气,“你雁儿姐姐心气高,咋会看上兰诺呢。”
雁儿急忙申辩:“阿姆,不是这样的。我始终把兰诺当哥哥,是我不配。再说我是祭天女,嫁给谁会给谁带来灾难。你们一家人对我这么好,我可不想让你们有什么不好的。阿姆,我这辈子不嫁人,行吗?”
阿姆抓起雁儿的手,慈爱地抚摸:“孩子,放心,没人逼你。”
雁儿扑进阿姆怀里:“阿姆,你真好,就像我母亲一样疼我。”眼里有泪水滚落。
阿姆抱住雁儿:“唉,可怜的孩子。天神会保佑你的。”
过了一些时日,阿爸、阿姆张罗着要给兰诺说亲,虽说兰诺心里有雁儿,但他知道那不现实,只能永远珍藏起来。
兰诺骑马到雁儿放羊的草滩,远远看见了,雁儿向他招手。
到了跟前,雁儿问:“阿爸、阿姆给你说了亲,你见过那女子吗?”
兰诺下马回应道:“见过,是个大千户长的女儿,离这儿有一天的路程。”
“哦,够远的。她长得好看吗?”雁儿问。
“还行,和你比起来就差多了。”
“别那么说,我不值得你那样。”雁儿低着头。
兰诺说:“可……”他心里有她,但只能藏起来。
雁儿知道他心里想的:“你说过我是你妹妹,就像兰嘉一样。”
兰诺点头:“是的,你和兰嘉一样,都是我最亲的妹妹。”
雁儿说:“谢谢你,哥哥。”望着兰诺,“不过……”
兰诺问:“怎么了?”
雁儿羞涩地问了句:“你说实话,我长得漂亮吗?”
兰诺肯定地:“当然。这草原上顶数你最好看了,不然那么多人都惦记着你。”
雁儿说:“可惜人的眼睛和脸蛋长在一个面上,自己看不见自己。”
兰诺说:“你可以从水里看呀,轮廓全有了。”
雁儿说:“那也看不真切,只是个大概。有时候水一晃动脸就扭曲,丑死了。”
兰诺说:“听说你们汉地有种照人的铜镜,很明亮,可惜我没见过。”
雁儿说:“是有,但铜镜也不很清晰,照着梳梳头倒还行。”
兰诺明白了:“哦,这样。”
夜里睡在卧榻上兰嘉问雁儿:“阿姐,今天阿爸说,过几天就要给哥哥娶亲了。”
“是嘛,太好了,咱们该有嫂子了。”雁儿听了高兴。
“可惜新嫂子不是你。”兰嘉遗憾。
雁儿急了:“喂,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以后可别乱说,当心让新嫂子知道了不好。”
兰嘉一噘嘴:“不用嘱咐,我又不傻。”
雁儿轻轻拧兰嘉一把:“我看你有时候就有点犯傻。”
兰嘉咧嘴:“嗯,疼。”
在兰诺娶亲的前一天,雁儿把羊赶进栅栏,关好门,看见云诺在马厩拴马,她走过去对兰诺说:“哥哥明天你就要娶亲了,我有东西送你。”
兰诺问:“什么东西?”
雁儿故作神秘:“待会你就知道了。”
雁儿转身走去,兰诺望着。
在毡房里,雁儿把挂在自己脖子上的玉牌摘了下来,又找出一块红色的布把那玉牌包了起来,然后拿在手里,出毡房时有意把手背起来,走了过去。
兰诺站在那里等候。
雁儿走到跟前说:“哥哥要成亲了,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
兰诺充满期待:“我想知道是什么?”
雁儿从背后拿出红布包并在掌心打开,说:“这是一只平安玉牌,上面刻有一只鹿,表示‘一路平安’,送给哥哥。”
兰诺赶忙摆手推辞:“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能行。这可是你以往随身佩戴的宝物啊!”
雁儿说:“我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命运还能坏到哪去?哥哥是马背上驰骋的人,愿这玉牌能保佑哥哥平安健康。只要哥哥不嫌弃就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兰诺说:“我怎么会嫌弃,只是……”
雁儿说:“不嫌弃就好,收着吧。”
兰诺说:“这太珍贵了,怎么使得。”
雁儿说:“这是崆峒山的一个方士馈赠的,是挺珍贵,但给哥哥,我舍得。”
兰诺知道再推辞雁儿就该生气了,犹豫着还是伸手接过:“好,我一定好好佩戴,从此就紧贴在我胸口上,和我生命在一起。”
雁儿笑盈盈的。
兰诺看雁儿的眼神更是充满了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