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诺说:“也别胡乱猜忌了,我们趁机从后边攻上去,两面夹击,乌孙和楼兰联合军队就彻底土崩瓦解了。”
丘林赞同:“这主意好,就这么干!”
流水清澈,有鲜红的的色彩浸染了水边。
岸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这边,丘林和兰诺挥动弯月刀左右砍伐,喷溅的血脸上、身上都是。另一边,乌斯挥剑击杀……士兵们英勇顽强……
一场混战,到处都是跌落马下死伤的士兵……
艾多斯、兰宇在马背上奋勇搏杀……
扎齐儿冲了过来……
乌孙和楼兰联军已经难以招架,先是乌孙头领被击中,狂啸着从马背栽下。接着,楼兰统领跌进水中……
这一战对乌孙人是致命的,从此后河西走廊乃至祁连山西端再也没有乌孙人的踪影了,兵败后其残余势力汇聚在一起,只得一路向西而去,在伊犁河谷的下游一带与安定在那里的月氏人做了邻居,过上了较为安逸的日子。
战地,黄昏,夕阳下,战旗破败,荒野呈现死一般的宁静。
在河边的草地上,兰诺、丘林和乌斯坐在帐篷前的石桌前说着话,互相用手在比比划划。艾多斯、兰宇站在身后警戒,扎齐儿无所事事随意转悠……
这是一场罕见的战役,在稀里糊涂中开始,又在未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交战,直至结束。因为彼此将领们听不懂对方的语言,比划着也紧紧了解个大概。到这时匈奴人才知道,这支来路不明的队伍迎头截断了乌孙和楼兰人的去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地投入了战斗,从而让乌孙联军在原本就倾斜的战争天枰中失去了最后的支撑,战事瞬间灰飞烟灭。
到最后,罗马人只能选择对匈奴人顺从,这是活下去的唯一出路。由于没有文字记载,这场战事以及这支罗马军团即使在两千多年后仍旧被一些喜欢研究的人士时常提及,并不断怀想……
数日后,焉支山下,出征的勇士凯旋回归。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休屠王丘林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笑容满面地接受部落子民们山呼般的跪拜。
雁儿也不例外,和其他的阏氏们跪在草地上,迎接勇士们凯旋。跪在她身边的还有儿子阿多木和大王子若褆。
若褆王子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拿眼角扫视年轻美丽的庶母。
阿多木很是兴奋:“母亲,父王好威风啊!”
雁儿也高兴:“那是,你父王从来都是威风的。”
若褆喜爱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快点长大,将来有你驰骋疆场的时候。”
雁儿听见了,瞪了若褆一眼。
那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四王子艾多斯用他那犀利的眼睛扑捉到了若褆的举动。尽管他在微笑,但那笑意里冒着冷冷的杀气。
休屠王丘林的战马走到雁儿眼前停住了,就在雁儿站起身来时,他一弯腰把她轻松掠上了马背。
雁儿毫无防备,惊魂未定。
丘林狂笑一声,一抖缰绳,马儿像是接到了指令,撩蹄奔去……
雄壮的军士们前行。
在队伍的最后面,人们看见了一列奇异的士兵,他们有的黄头发、蓝眼睛,有的黑头发、黄眼珠,一律身着盔甲,只是少了配挂的长剑。
匈奴老百姓看得惊愕:“他们是什么人?”
有一匈奴士兵跑到若褆身边施礼、禀告:“大王子殿下,休屠王发令,由大王子负责安排这些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军士们。”
若褆问:“他们是什么人?”
军士说:“听说是从遥远的骊靬国来的,他们帮我们一起消灭了乌孙和楼兰人!”
当晚在焉支城开阔地,篝火燃起,人们载歌载舞,纵情狂欢,整个焉支城都欢腾了起来。
在王宫后殿里,床铺上琳琅满目堆放的是玛瑙、玉石等物品。
丘林问雁儿:“喜欢吗?全是西域的好东西,从乌孙人那里缴获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但我还是要给你。”
雁儿感动:“谢谢王爷心里想着我。”
丘林说:“这次我和你哥哥兰诺在一起,我们并肩作战,配合得很好。”
雁儿问:“他好吗?”
丘林说:“好,还是那么骁勇善战,他的儿子兰宇是个少年英雄,很顽强!”
“是嘛,一转眼他都长大了。”
“可惜我没有女儿,不然可以联姻了。不过听说浑邪王有个和阿多木差不多的女儿,将来可以考虑让他们结亲。”
雁儿说:“阿多木才多大。”
丘林笑说:“很快的,一晃几年就长大了。”
此时城池中央的篝火旁,欢乐的人们仍旧在尽兴。
若褆王子起身离开了。他走进夜幕,走向那道山岗,在浓烈的黑暗中,若褆长时间地望着灯火通明的大殿发呆。
而在对面的林地里,四王子艾多斯和一个西域穿戴打扮的女子在缠缠绵绵。他无意中抬头看见了山岗上的黑影,起先没看清那人是谁,当他顺着那人远眺的方向望去,后庭大殿的灯光让艾多斯明白他是哪个了。
艾多斯冷笑。
那西域女子不解地望着。
艾多斯故意在那女子身上拍了一把,惹得那女子连连尖叫。
艾多斯嬉笑着:“咋,疼了?”
西域女子点头,眼泪汪汪。
艾多斯再抬头望去,山岗上的人不见了。
在山岗的背后就是几年前程崮带人修建的军营,不多一会,若褆领着一队巡逻军士从大路上走过。
山梁下的草地上,远处空地上围着篝火的人们热闹非凡。
这热闹的火堆边见不到一向高傲的公主扎齐儿,此时她独自一人躲在屋里喝酒,满眼愤怒:“该死的艾多斯,你和外族女子媾和,你去死吧!”
扎齐儿歇斯底里把桌几上的物品砸向墙壁。
当晚在四王子的屋里,一个叫邸林风的中年男人严厉数落艾多斯:“你不该把那女子带回来,更不该让扎齐儿知道。”
这人是艾多斯的舅父邸林风,他教训外甥做事太不妥当。
艾多斯根本不在乎:“那又怎样?她不就是个过了气的公主罢了,还真觉自己仍然高贵呢。”
邸林风说:“现在不是树敌的时候,你懂吗?扎齐儿知道你太多秘密。天下这么大,漂亮女人多的是,只有握有兵权,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掠夺来,你难道不明白?”
艾多斯很不情愿:“行,我听舅父的,现在就去把西域女子赏给属下。”
邸林风释然:“就该这样,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羊群旁的茅草屋里,程崮一人独坐,炕上儿子已经睡着。一想到匈奴人大胜归来,意味着通往西域的道路完全被匈奴控制住了,即使将来有机会脱身,到达西域将会变得更加困难。为此他心情很烦乱,但又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坐卧不宁在地上踱步。
阿依从外面看热闹回来了。
程崮问:“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阿依说:“大家庆贺打了胜仗高兴,我无聊,没意思就提前回来了。”
程崮有问:“雁儿阏氏也回去了?”
阿依说:“火堆前阏氏根本就没出现,被王爷带走了。”
此时在后庭大殿里,雁儿正在陪休屠王喝酒。
“今晚得喝醉了,好多天都没闻到酒香了,痛快。”
“我陪你,取得这么大的胜仗该高兴。”
“从此以后你那个哥哥浑邪王可以睡个好觉了,这些年他顶在最前面,太不容易了。”
“我替我哥敬王爷。”
“对我就不用客气了,我们都是匈奴人,理所应当。”
“那些高鼻梁的人是怎么回事?”雁儿好奇。
丘林呷了口酒:“我到现在也还没真正搞清楚他们是什么人,反正他们帮我们击垮了乌孙人,凭这一点就是我们的朋友,我已经让若褆去安置了。”
数日后,在谷水河(现在的石羊河)以西的地方,若褆骑在马上,用手指着祁连山下用土夯筑的营盘向乌斯比划着什么。
巍峨的祁连山定积雪皑皑,半山腰茂密的森林莽莽苍苍,山下绿草如茵,牛羊成群。
乌斯似乎明白了,将来这里僵尸他们安居生活的地方。他用欧洲人特有的礼节右手搭在胸前,向若褆躬身,而后带领只剩下几百人的队伍往营盘走去。
这些远征来的罗马人,西汉时称之为骊靬人,自跟随凯旋的匈奴人来到祁连山,他们离自己的祖国就更加遥远了。山脚下这个以前由月氏人用来屯兵的营盘,从此也就有了新的名字:骊靬城。也许这时的罗马人还心存幻想,期望有朝一日能踏上归途。不料想,这一居住下来,脚就生了根,永远长在这片土地上了。直到两千多年后,他们的后代身上仅仅留下了为数不多的一丝抹不去的基因,汉民族的漫长同化已经把他们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