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疤痕不像是正经的刀能砍出来的。
想到机场外面计程车司机们对她又恼火又畏惧的态度,阿缺心里明白了几分。
这是弱女子用于自保的手段。
可她刚才展现出来的力气之大,还算是弱女子吗?
此处存疑。
阿珍见阿缺没有反应,便接着说道:
“我有正当职业,晚上在JA区摆夜宵摊,早上到虹桥机场拉客人,你不用害怕。”
“呃,姐姐,我没有害怕,我没觉得你是坏人。”
阿缺松开怀里的旅行袋,咧开嘴自我介绍:“你叫我阿缺就好,我也是南方人。”
阿珍听到他说出不带口音的普通话,忽然也笑了:“你到沪市来治伤的吗?”
想来也是,外面的世界这么乱,不会伪装怎么能离开家乡到处乱跑。
“不是,我…”
话到嘴边,阿缺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沪市。
江老板为了保住荣华富贵,不会因为损失一点身外之物就选择报警,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至于更深层的黑幕,暂时也应该不会被揭开。
可若是万一呢?
如果要藏到国外躲风头,要么继续北上从边境跑去西伯利亚,再想办法跑去东欧。
要么继续南下,从边境跑去南洋,再想办法跑去更远的阿非利加洲。
远东冷,东欧也不热。
自己一个黑头发黑眼睛的黄种人,去那些个语言不通的地方给战斗民族当沙袋挨揍吗?
南洋和阿非利加洲倒是挺暖和的。
可自己这身细皮嫩肉到了那里,大概率每天都得唱几十遍“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
最重要的,难道只能一直躲着么?
阿缺低头看向右腿上的石膏,先把腿伤养好才能走出下一步。
阿珍见他满怀心事,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你要是暂时没有地方可以去,我家对门有一套两居室在对外出租,整租一个月4300块,押三付三。”
阿缺抿唇微笑,静听下文。
阿珍说:“我们弄堂里住的全是外地人,房东们只会收房租,片警没事也不会来查,很适合跑路的江湖人暂时落脚。”
跑江湖么?
阿缺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像是在跑路的江湖人。
“好,谢谢阿珍姐。”
一路闲聊,五菱神车在一处老旧的弄堂口停下。
阿缺正准备推门下车。
却不料阿珍要赶时间。
她拉开车门,拽过轮椅扶手,和阿缺保持面对面姿势,连轮椅带人一起抱住。
阿缺来不及抓住扶手,身子刹那间前倾倒在阿珍的肩膀上。
肌肤相亲的瞬间,一道熟悉的气味钻进他的鼻孔里。
一道在他人生中已经消失很久的洗衣粉牌子的淡淡清香。
那是童年的味道,也是外婆的味道。
阿缺觉得,似乎在这里落脚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