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户京介点头又摇头：“我很确信，能让你变得正常的人不会是我。”

“事实上，以你现在的状态，无论交给哪位医学泰斗，他们都束手无策——

或许你会因为未知的特性得到学者们一段时间的青睐，但相信我，他们解决不了你身上的问题，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放弃你这个论文成果，转而将精力放在其他领域。

碰到老古董，会一个劲儿较真，但我想也只是两败俱伤，他们只能浪费自己的学术时间，而你也被迫浪费自己的生命……”

浅井：“……”

“不要试图用科学的方法寻求疗愈，那绝无可能。”风户京介最后总结道。

“这么说……我完全没救了？”

“也不见得，”风户京介道，他晃了晃自己对浅井的检测报告，“你的病症有迹可循……如果你能——或者说愿意去适应，下半辈子这样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虽然你的手脚、面部表情还有语言表达能力，都会出现无法感受、控制的情况，但它们一般不会并发，而且发病的持续时间不长，大概每隔几十分钟后就会出现变化。”

“你可以在看不到或无法交谈、无法行动的时候待在家里；等到发病时间过去后再外出行动，当然，外出这段时间，你大概率会面部扭曲，同时手脚活动不像一个正常人……但没关系。

表情狰狞，你可以戴口罩或者面具遮掩；至于手脚不协调……老实说这算不得什么罕见病。”

风户京介看向窗外：“世上不幸的人有很多，人们不会因此而对你抱有偏见。”

浅井：“……”

总感觉这不是心理医生会说的话呢……

“我不是很想以后的生活，和奇行种三字绑定在一起。”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风户京介望着浅井，手落在桌上的一个文件袋上：

“不过这存在一定危险性……可能让你曾经的精神问题变得严重。”

不……我脑子根本就没问题！所以你说的危险性事实上根本不存在！

浅井很想这么说，但舌头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此刻只能发出一声呜咽。

风户京介把病历单交到浅井手上，同时一并交给他的还有一些镇定剂……或者说安眠药。

“发病的时候记得服用，宜少不宜多，”风户京介叮嘱道，“这能让你保证其他人的安全……当然还有自己的。”

“好了，你可以出院了。”

就这样，浅井出院了。

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顶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回到公寓。

……还好戴了口罩。

浅井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文件袋拆开。

他在医院时已经看过里面的内容——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一部分谈话。

源自于两个月前，风户京介和浅井修介的诊治过程。

【医生：“你好，听说你觉得自己有心理问题。”

病人：“是的，最近我总能看见一些……鬼。”

医生：“鬼？你是想说，你最近突然觉醒了阴阳眼，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病人：“是的。”

医生：“嗯……能详细说说，你是怎么看到那些鬼的吗？”

病人：“当我一直睁着左眼，不将它闭上一段时间后，我就能看到……它们。”

备注：根据患者所说，倘若维持一段时间不闭眼将会产生幻觉，初步认为这是患者给自己设置的一种“开关”；病症原因可能是，患者因视觉神经受压迫，而导致传达给大脑的信息有误，进而导致幻觉产生……建议患者多服用含氨基酸类药物，并多食用诸如无花果、核桃等可舒缓眼部疲劳的水果……】

其中呈现的科学性和专业性，浅井不甚明了，但从上下文并不连贯来看，这些内容应当只是节选。

风户医生认为这段对话对自己有用？

可为什么，他要我回到公寓后再尝试？

总感觉风户医生没给自己看的谈话内容，藏着更多重要的信息呢……

他看着“幻觉”产生的条件，心中涌现诸多猜想。

——原主也能看到鬼，但和自己被动触发的不同，而是有主动使用的方式？

而且他着重提到左眼，可浅井见鬼明明是两只眼都能看到，其中右眼会发疼……莫非虽说都能见鬼，但二者并非相同？

值得一试……或者说唯有一试。

对现在的浅井来说，比起死，头脑清晰地被周围人定义成疯子，接受社会性死亡，无疑更加难以接受。

何况以现在这种连身体都没法掌握的情况，保不齐哪一天诅咒降临，自己就一命呜呼。

所以面对这份哪儿看哪儿可疑的谈话内容，他别无选择。

所幸浅井此时此刻，还能控制自己的眼睛。

他照着谈话记录内容的指示，睁大双眸，控制着眼睛不要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