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其实林宴君什么都没告诉我,我只是试一试你。”半晌,文雅淡淡出声。
柳清兰的惊讶不言而喻,她缓缓放下杯子,用一种异样的陌生目光看着文雅,她不解、惊诧、还有些许慌乱惧意。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对自己百分百无条件温顺听话的好女儿文雅吗?
似乎,如果不是一直以来柳清兰都是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论者,信奉科学,此时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人并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这个文雅是被另一个灵魂所占据了身躯,或是某个精怪妖物幻化出来的人形。
“我有哪里不对,才让你要这样试我吗?”柳清兰问。
文雅搅拌的面前的粥,也没抬头,语调缓平地徐徐回应。
“妈,从我出来看到您,就觉得您太得意了,得意得几乎有点忘形,这可不像只是因为学生赢了一个早就内定的比赛能有的好心情。你是名师,是城中头部王牌高中的副校长,你手下拿过奖、有过盛名的学生数不清,你自己也一身光环,无数荣耀。怎么会真的稀罕这样的一个,靠内定得到的冠军?
我也想过,或许你是因为成功赶走了李慧心而高兴。但仔细想想,其实你不会。依我对你的了解,你是看不起她的,她在你眼里不值一提,赢了一场早知道结果的斗争,你会舒心,不会上心。能令你这样神采飞扬,志得意满的事情存在,我唯一能想的,就是我自己。
认真想一想,我才是你调教得最持久、最符合你心意、最按着你的需求一步一个脚印活着的学生。从我有记忆起,穿的第一件衣,吃的第一口食物,去的每一个地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由你决定。在我的身上,你才会获得真正的满足喜悦吧。”
“你想说什么?”柳清兰对文雅不同往日的姿态所产生的惊讶依旧持续,但她到底是个老练的人,态度渐渐冷静下来。
“你觉得女孩子要多才多艺,优雅漂亮,所以我要学舞蹈,可当你发现同班女孩儿比我优秀,觉得我先天条件比不上别人,没有太多潜力,需要投入别人同倍的努力才能和别人持平一个等级,就觉得不划算,不管我怎么想,直接给我换成网球。
网球是经过你多方比较后为我量身选择的项目,果然没有令你失望,我在网球方面很合适 ,而且我肯吃苦练习,我也渐渐喜欢上网球,爱上在球场上挥洒热情的,赢过对手感觉,并且还那么幸运的被人发现潜力天赋。结果,你又不满意。你觉得我在运动上太有潜力也不是好事,你认为打球是青春饭,未来太不确定,最好的情况也不过是打比赛拿些奖,一上年纪就该走下坡路。所以,你要我在比赛前一天假称自己病了,直接放弃比赛。
你让我学筝,十年如一日,不论是大小节日,就算是生病不舒服,只要我还能坐着,就一天不落。你说那是为了让有懂坚持,以后会明白早年吃过的苦都是未来铺好的路。我是渐渐懂了自己吃过的苦有意义,我喜欢音乐,喜欢那种凭自己的努力而一点点获得进步提升的成就感。我一路努力考级,想去最好的音乐学院,还万里挑一的提前得到了校方的录取意向。可是你又不满意了,你觉得那学校太远了,太前途未卜,只是轻飘飘的一句以后算了吧,真的就算了。
我这三十余年,按着你指定的位置,踏出人生的每一步,分毫不差。我的欢喜,我的悲伤,我的愤怒等等,你都一眼看透。包括,就像现在,你要我发现你对我的重视,明白你的母爱,也精心为我设计好了一个环节。
母女冰释前嫌,相拥互诉真情,所有的恩怨都因是母女的血脉同源而一笔勾销,这是多么经典有用的设计。妈,你所有的规划都几乎完美,你对我的爱,和我应该知道你的爱,从而原谅你所有的行为,被这些爱模糊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