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慕允再也没有再去看过她,他也并未离开自己的宅院的,仍由天翻地覆,但是他总能巧妙地避开京城每日例行的搜捕,他的宅院总能在他的精心安排下免于外界的打扰。
或许再等上个几天,他的师弟会彻底崩溃,那时他适时将她的尸首抬出,便就是天澜大乱之日。
天澜的皇帝虽说只是摆设,但好歹也是年轻时建功立业的威武君王,一头雄狮,即便晚年之时被人剪去了利爪,但他只要活着一日,便随时都会伺机夺回实权,即便面对的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权之下无血缘。
那天澜皇帝从小都对这位极为出彩的皇子报以忽视与压制的态度,即便如今,他最不期待的儿子已经为他的国家开疆扩土,一举成为无极大陆最富庶,疆土最辽阔的国家,也不能改变他心里的……憎恶!
天澜这一代皇室共有十二位皇子,除去已经被人除掉或是无心皇位的,有实力在藩国内同弦月叫板的,至少还有六位。
虽说这六人近几年都在各自的封地里安分守己,但是若是京城打乱,他们究竟是动还是不动,谁又说得清楚?
慕允默然抬起头,轻描淡写地挑起墨色英挺的剑眉。
天澜内乱,他同样期待。
他颇有闲情逸致地在桌案上提笔,蘸了蘸墨,准备静下心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自己心里的宏伟蓝图,他并未特意去写些什么,而是仍由着自己的心绪,让握笔的手在极为放松的状态下留下些什么。
莹白如玉的手在同样洁白的纸上微动,厚重的黑色在纸上留下的苍劲的字体。
待他定睛看去,纸上的“子”字已经写完,“皿”却已经写了一半。
他的动作顿了顿,双眼像是被那白纸上的字灼伤了般,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仿佛掀起了涟漪,他试图稳住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内心,将那写着字的宣纸掀起,抛却。
兀自又提笔蘸取墨汁,浓黑的墨汁,泛着晶莹的水波,在那黑中带亮的浓墨中,他双目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看到的依旧是一个苍劲的“孟”字。
一时间,喉头仿佛有种强烈的灼热感,他索性将笔放下,抬手接下碧落递给他的清茶。
茶汤带着热气,好不容易才渐渐散去,下意识地看了看那清亮的茶汤,却发现其中依旧是那个影响他心绪的轮廓。
那分明是个女子的轮廓,蜷缩在角落的身体,凌乱的头发,满是尘埃的衣服……
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脆响,他手中的白瓷雕花茶杯还未触及他的双唇,被已经变成了满地的碎片。
碧落立刻被这声响吓得小脸一白,双腿一软,整个人双膝跪地,身体险些趴到地上。
“公……公子恕罪!”
她以为公子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因为她今日泡的茶不合公子胃口,才招致如此对待,声音颤抖着认罪。
慕允并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碧落,清俊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霾,暗沉沉的脸庞寒意微现,一改先前的温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