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的头碰在一起,呕个不停。
老太太闻着满室的异味,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
老二的媳妇真是脑袋里缺根弦,喝口水顺顺不就行了,好端端的用手去扣什么。
真是小门小户的女子,短视无谋。
秦氏心中不满,但摸了摸头上的珠翠,神色缓和不少。
好在林氏有个兄长经商,家境殷实,进门后没少孝敬她些好东西。
桌边的叶清彦向远处侧了侧,命下人将两人分开,以免吐的更厉害。
二叔嫌弃掩鼻,不耐烦道:“你们二人快去换身衣服,莫要在这里现眼了。”
众人都以为是叶年贪食,吃多了,未曾将刚才桑知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一个黄毛丫头的玩笑话,谁都不会当真。
老太太身边的婆子立马带人拿了清水和土块,将秽物清了干净。
闹剧刚结束,叶铮同梅氏匆匆来迟。
老太太满脸不悦,厉声呵斥:“老大家的,你们怎么对自己的血脉骨肉都如此不关心?有什么当紧事不能放一放?瞧瞧人老二家的,早就到了。当年你们把她送出去,就没少被人戳脊梁骨,现在又如此做派,就不怕传出去落一个寡恩薄义、有失人伦的名声吗?”
二人来的着急,气息还没喘匀,就得了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叶铮看向女儿,嘴唇颤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最终却只憋出一句:“有事耽搁了。”
梅氏眼眶通红,扯了扯丈夫的袖子,示意他解释一下。
“不是的...”
见丈夫不说话,梅氏便开口,却被老太太打断。
“尤其是你,身为府中长媳,理应垂范持家。近日我身体抱恙,疼痛难忍,不过是让你夜间来侍奉汤药,却连你的人都见不到,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婆母?”
叶母慌了神:“儿媳一连为您守夜半月,昨日受了凉,忽染高热,实在是浑身乏力,并非不愿侍奉您。”
老太太故作姿态的抹了把泪,叹道:“瞧你面色如常,红润光泽,哪是病弱之态?怕只是寻个由头,避开我这个麻烦罢了。唉,人老终是成了累赘,倒不如寻根白绫,了却此生,倒也干净。”
“王嬷嬷,去拿条白绫来!”
梅氏慌张的跪下,伸手拦住嬷嬷的脚步。
“婆母,使不得啊!”
若婆母真将白绫悬上,这弑母的声音就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她和铮郎无所谓,可她的一双儿女,以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自处?
梅氏泪水涟涟。
哭她和铮郎半生的蹉跎,亦哭她多灾多难的一双儿女。
回想刚同铮郎成婚时,她便知晓铮郎非婆母亲生,自幼历尽艰辛,饱受冷眼。
幸而铮郎性情坚韧,不畏人言,自军营微末起步,勤勉不辍,逐渐有所成就。
婆母见铮郎势起,也渐收锋芒,虽偶有挑剔,可也还算正常。
婚后五载,儿女双全。
儿子天资聪颖,女儿冰雪可爱。
奈何世事无常,女儿三岁那年突生大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孱弱,眼瞅就活不过四岁。
许是老天垂怜,让她遇见了容与仙师。
一碗符水,一场法事,女儿竟真的有了精神!
容仙师说女儿的护体功德被人窃走,唯有随其游历四方,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无论梅氏何其不舍,也只能忍痛送走女儿。
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他即将参加几个月后春闱的儿子,为了救人落水,被救起后竟然莫名瘫痪了。
她寻遍名医,甚至托关系请来太医,皆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变成废人。
大齐律例,残缺之人不得继承爵位。
婆母像闻到肉味的狼,想尽各种方法,逼他们将二房的大儿子叶清彦记在名下。
她对婆母尽心侍奉,处处忍让,可婆母今日却仍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梅氏越想,哭的越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