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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秦氏从一片混沌中醒来。
她正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胆大包天的野丫头,却发现这里不是侯府!
破烂的土屋、冻得发硬的棉被和彻骨的寒意。
这是哪里?
桑知这个死丫头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忽的,秦氏感觉有人戳了戳自己的后背,就听到一个女人叫道:“老头子。”
“干啥?”
秦氏控制不住的开口,发出沉浑的声音。
秦氏毛骨悚然。
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不知为何,她的魂魄附着在一个又脏臭的老男人身上。
更可怕的是,她还无法控制这具身体!!
女人又说:“贵人不是说今日来高价收碳,我想了想,咱们把自己留的那些木材制成碳,一起卖给贵人吧。小宝马上要出嫁了,有了钱咱们多给她置办点嫁妆,在夫家也有底气。”
男人声音闷闷的:“成,我这就去弄。”
天蒙蒙亮,外面天寒地冻。
男人摸索着爬起来,起身向屋外走去。
秦氏虽然不能控制身体,但和这具身体有相同的感官,给她冻得够呛。
木头是男人秋天时攒下的,打算入了冬留着家中自用,但为了闺女,男人还是点燃火苗。
“咳咳咳——”
秦氏被这浓烟熏的快喘不上气。
她不知道制碳原来如此辛苦,她闻着这味道,肺部一阵刺痛,感觉自己要夭寿好几年。
这刚弄好,男人又开始将屋子中的炭搬到院子中,方便贵人来取。
秦氏的十根手指已经冻的麻木,腰也跟断了一样,连抱怨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大门被贵人踹开。
老两口热切的迎上去。
贵人将碳搬上马车,很是满意,甩给老两口两匹旧布:“这是我们夫人最喜欢的布,价值千金,就当是报酬了。”
秦氏看着布上的花样和暗纹,隐隐觉得眼熟。
男人抱住贵人的大腿,囔囔道:“不行啊、你这是强抢...”
贵人一脚踹在男人胸口:“滚开,有本事你去报官,看最后倒霉的是谁!”
肋骨猛然传来一阵剧痛,秦氏倒在一片冰天雪地中,身体逐渐僵硬。
很快,秦氏意识再次清醒。
入眼,是很多年前侯府的一个管事,秦氏已经想不起他的名字。
秦氏听到自己开口:“老李,这事我真不想再干了,总觉得心里慌。”
这声音赫然是方才收炭的贵人。
李管事叹了一声:“没办法,不干能行吗?你老母病了,你儿子要读书,咱们这事办的不好,最后连月钱都没有,一家子都喝西北风吗?还好今年冬天比往年更冷,这几批炭卖了个好价钱,那位高兴咱们才能好过。”
秦氏惊恐的瞪大双眼,她想起来了!
应该是老侯爷刚去世的那几年,她成为名副其实的侯府夫人,执掌中馈。
老侯爷将私产和铺子都锁在库房,留给他大儿子了。
府上公账的钱少的可怜,也就够侯府日常开销的,她母家也穷,她的私库没几个子儿,连给自己置办一身侯府夫人行头的钱都没有。
好在她想出一个办法,
让下人用侯府的名头,低价收炭,高价卖炭。
那年,她不仅用这些钱买了套金头面,还买下两个铺子。
“等我母亲的病治好,我就不干了。”
男人翻身上马,去医馆抓了副药,往家中赶去。
一进家门,发现家中一片昏暗,连豆油灯都没燃。
“娘—咋不点灯,摔倒了咋办?这钱不能省啊。”
“唔!”说罢,男人的脖子被死死勒住。
黑暗中响起疯狂的嘶吼:“你还我爹!!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
强烈的窒息感下,秦氏又昏迷过去。
一整夜,秦氏不记得附在多少人身上,最后意识变得混沌,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中。
晨曦初破晓。
耳边,桑知清冷的声音宛如梵音。
“秦氏,因果轮回,善恶有报。”
秦氏如坠冰窟,害怕的透体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