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很快就数清了手里的钱和票据。
钱加起来一共是五块二毛六分钱,粮票一共是十五市斤,出奇的是竟然还有一张一市斤的糖票。
这可是好东西。
陆野将钱和几张票分开放好。
闷头走了半个小时,他才来到了位于青山乡的供销社。
没有进门,陆野就听见供销社里面吵吵闹闹的。
“你不能走,今天你必须把这些芝麻都买了,否则就算撵到你们生产队去,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凭什么不让我走!明明是她自己撞倒的醋坛子泡湿了芝麻,关我什么事,你们别想讹我!”
陆野走进供销社,只见一个汉子,穿着带破洞的军绿色外套,被两名售货员堵在柜台前面。
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想要摆脱那两人的拉扯。
“你别想走!我现在叫联防队的过来!”那年长一点的售货员也是气呼呼的,双手叉着腰。
“你叫?我还想叫呢!”
那汉子手里提着一个小面兜。
见陆野进门,忙对他喊道:
“大兄弟你给我评评理!我就过来买点小米,她就非说我打翻了醋坛子,把这一袋子芝麻给泡了,叫我赔钱,这不是坑人吗!”
“你们供销社还讲不讲道理了!”
陆野向柜台上望了望,只见那柜台上确实有一个粮布袋,上面黑的白的一大片,还在往下滴答着醋汁。
柜台上面有个挺高的木盒子,上面摆了一排西瓜那么大坛子,最边上的一个已经打翻在了柜台上。
弄得满屋子的醋味。
布袋子不小,里面的芝麻目测得有20多斤。
这一斤的芝麻就4毛钱,还要外加一张一市斤的粮票,如今全被这陈醋泡了,损失自然不小。
也难怪那俩售货员,死活不肯放这汉子走。
“是谁不讲道理,明明是你打翻的醋坛子,我都没让你赔醋钱,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些芝麻都买走,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娟子你逮住他,别让他跑了,我这就去喊联防队去!”那年长的售货员忙道。
“叫,你快点叫!”汉子扯嗓子喊了一句。
陆野伸手在那布袋中抓了一把,芝麻泡了醋湿乎乎的。
只不一会的功夫,两名联防队员便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那汉子也不见慌乱,站在原地。
一人胳膊上带着袖标,正是一名联防队长。
一进门便问:“怎么回事?”
“同志,他打翻了我们的醋坛子,把一袋子芝麻都给泡了,不赔钱还想跑!”叫娟子的那名售货员指着那汉子,忙对那问话的联防队长道。
“她诬赖人,刚才明明是她自己起身时不小心撞到柜台,把那醋坛子震倒摔在了芝麻上,她看芝麻坏了怕赔钱,就想赖在我身上让我赔。”
那汉子也是急忙给自己开脱。
“谁诬赖你了,分明是你刚才拿粮的时候碰倒的,你别想耍赖!”那叫娟子的售货员也是一点不让,当即喊道。
两边各执一词,联防队的人一时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
那联防队长看向陆野:“你刚才看到经过没有?”
陆野摇头:“我刚来,没看到。”
那联防队长又看向叫他来的那名售货员:“你呢?”
“我刚才在后面点货,我也没看到。”
没有人证,这就难办了。
陆野站在一旁,看着那联防队长直挠头。
想了想,便轻声说了一句:“一个说是拿粮撞倒的,一个说是人撞柜台上给震倒的。看一下柜台底有没有移动的痕迹,再看看柜台上面其他的坛子歪没歪,不就知道这柜台是不是被撞过了,谁撒谎到时候一目了然。”
那联防队长嘴角微笑,心中暗道这个办法好。
“你俩让开。”
那联防队长拨开前面的汉子和那叫娟子的女售货员,当即蹲在柜台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