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议会当然也清楚。
为了向巫师老爷们表忠心,他们主动上请双塔颁布新规:贵族三子及之后出生子嗣在成年后一律前往巫师塔服役。
双塔批准了,并且为了展示对贵族忠心的优待,最开始二代们进塔服役的身份还是学生。
没过两年,出问题了,二代们的资质逐渐暴露,其中的绝大多数朽木难雕。
各地巫师塔担忧生源质量,纷纷向双塔发去建议信。
双塔则是看都不看,仅仅公布了一篇告慰函,劝说各地巫塔保持耐心。
各地巫塔束手无策。
双塔为得到稳定的新鲜血液向来十分重视学生待遇,即使是正式巫师也不得克扣虐待学生,违者重罚。
各地巫塔不得不看着海量的资源被浪费在庸才身上。
直到第一批贵族子嗣迎来毕业季,晋升正式巫师的人数较之往届出现了暴跌。
各地巫塔被彻底激怒,晋升人数是最重要的考核指标,切实关系到巫师老爷们每年的研究预算。
即使双塔也不能压下巫师对研究的狂热需求。
可学生的待遇又实在是不能降低,晋升率势必进一步下滑。
没办法,只好先苦一苦贵族子嗣,从此二代们入塔服役的身份由学生贬为学徒。
不是学生就好办了,巫师老爷们不在乎你是不是贵族,该去处理危险品就该你去,该上试验台躺着就该你上。
细皮嫩肉的二代们哪受得了这个,纷纷逃役。
双塔是无所谓,想做学徒的平民都挤破脑袋了,不缺那几个二代,但是贵族议会不能没有表示。
折腾半年之后他们决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逃役者被判处剥夺一切财产并流放外地。
看起来大义灭亲,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剥夺财产对平民来说很要命,贵族子嗣们不在乎,他们的日常开销都是由家族承担。
那流放总算是够惨了吧,背井离乡,但贵族们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子嗣们过得好一些。
你往我这里送个儿子,我往你那里送个侄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安德烈的父亲就是典型,万千逃役二代中普普通通的一个,若是放在平时,没有人会特地点出来说三道四。
那谁让安德烈出息呢,在公学靠自己拿到了学生资格。
巫师塔的学生资格太招人妒忌。
偏偏负责巫师塔招生的佐官又天生与贵族不对付。
佐官被双塔赋予的使命就是监督制衡世袭贵族。
那些忘掉根本,暗地里和坐地贵族眉来眼去的佐官,巫师塔逮到一个就杀全家。
安德烈和父亲并没有继承任何爵位,然而这骨头打断了还有筋连着,安德烈的子爵爷爷依然在实质上庇护着他们的小家。
佐官要为难安德烈完全师出有名。
再有,逃役这件事可以上升到“不愿意为巫师塔效力”,即使理论上逃役者已经受到处罚,这事被默认为翻篇了结束了,待到是贵族在与佐官的斗争中落了败,该项罪名仍然常常被搬出来,屡试不爽。
假设安德烈的爷爷失势,他们家在被定罪审判的时候一定有一条“包庇子嗣逃役,主观拒绝为巫师塔效力,对双塔不忠诚。”
自安德烈打算谋取巫师塔学生资格开始,他就不断收集相关信息,最后得出结论,自己如果想要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只有成为毕业生代表这一条路。
他确实做到了。
还从没听说过郡公学毕业生代表被剥夺入塔学生资格。安德烈想着,按下心中的焦虑,视线重新回到好朋友身上。
他压低声音问道:“你家准备了多少?”
韦德心领神会,瞟了瞟讲台上负责招生的教育佐官哈维,隐蔽地朝安德烈比划出一个手势。
“多少?”安德烈怀疑自己看错了,“八万?这钱都够买下半处庄园作祖产了。”
韦德一脸肉疼地解释:“怪我刚好擦线,可上可下全凭教育佐官一张嘴,要是比别人出得少,被挤下去的几率就太大了。”
安德烈点点头,安慰道:“也是。反正以后能赚回来。”
“那你呢,你可别说你没准备。”
安德烈大方地也伸出手,比了个数字。
韦德舒了一口气:“三万啊,绰绰有余了,肯定没问题。”
“不是三万。”
“啊?难道三千。”这次换韦德瞪眼了,他急忙说道,“这就够个车马费,伯父是不想让你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