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驾的马车一路畅行,宫中无人敢拦,很快就到了栖梧宫门口。
张廷本不是暗卫营首领,只因哥哥张秀去了北疆,才暂时领了暗卫营的职。
他是萧珩岳用惯了的多年心腹,宫中当差的都认得他。
张廷跳下车,掀开车帘,道:“陛下,娘娘寝宫到了。”
御医苏羽也已赶来候着,和大内总管李英一道守在宫道上,看到张廷的马车立刻凑上前来。
萧珩岳不让宫人搭手,自己抱着孟屏君往栖梧殿走。
一道道宫门次第打开,让出一条通往孟屏君寝殿的路来。
萧珩岳把孟屏君放在床榻上,曾跟着孟屏君出宫伺候的司琴立刻上前来,轻手轻脚地替孟屏君盖上锦被。
司琴行在孟屏君的左手下方塞了个小小的软枕,手腕处轻轻覆了块薄纱,才低声对萧珩岳道:“陛下,可以请苏太医为娘娘诊脉了。”
萧珩岳眼睛片刻都不敢离开孟屏君,紧紧盯着她含糊不清说着话的唇,道:“苏羽,淑妃的病一直是你在治的,朕一直都信你,这次也不要让朕失望,务必让她好起来。”
苏羽忍不住擦了擦额头,道:“是,奴才定然竭力。”
苏羽为孟屏君诊了左手的脉搏后,双眉微皱,微侧过头对司琴道:“劳烦司琴姑娘,在下还需把下娘娘右手的脉。”
司琴会意,将孟屏君的右手从锦被下拿出来,也覆上了一层薄纱,道:“苏大夫,请。”
苏羽给孟屏君右手也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低声道:“不应该啊,怎么如此……”
萧珩岳闻言,问道:“如何?”
苏羽却不答话,对司琴道:“烦请司琴姑娘给盏烛火,在下还得看看娘娘的眼睛。”
司琴闻言却不敢动,看向萧珩岳,等着他示意。
直到萧珩岳略一点头,宫人这才点起烛火,将烛台递给苏羽。
司琴小心翼翼地撑开孟屏君左眼的眼眶,看着苏羽将烛台凑到孟屏君跟前来,左右晃了晃。
苏羽道:“右眼。”
司琴顶着萧珩岳的目光灼灼,听苏羽命令行事。
直到将孟屏君的两只眼睛都查看过后,苏羽才将烛台递还给宫人。
苏羽立在原地思索,萧珩岳也不出言相扰。
四下寂静里,只有孟屏君含糊不清的吐字,以及含着痛意的呓语。
萧珩岳静静看着孟屏君不安稳的睡颜,为她擦去点点泪痕,轻抚她颦起的双眉。
“陛下,”苏羽终于还是开口,小心翼翼道:“娘娘的脉,动如牵绳转索,但脉体柔软困遏,双目尚算清明,可对烛光的反应也不够敏锐,有迟眉钝眼之相……"
萧珩岳眉头蹙起,道:“简单点说,别卖弄你的医术。”
苏羽斟酌再三,还是如实禀道:“曼陀罗花的花瓣最毒,许是下官配给娘娘的药中,有极少量的曼陀罗花和通天草,原是因这两种药虽含有毒素,却有镇痛怯寒的奇效,只要斟酌用药便也无妨,不曾想——”
“李英,你带宫人退下。”萧珩岳突然开口道:“张廷,你去守门,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属下领命。”
李英和张廷都各自退了出去。
待屋中空了出来,萧珩岳才握着孟屏君的手,抬眼冷冷看向苏羽,沉声道:“好好说,一五一十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