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路小白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他怕等孟婉兮酒醒了,就又委曲求全。
他早有准备,或者说时时刻刻都准备着,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册子,殷勤地递过去,讨好地道:“主人,这些年你送王爷的,一桩桩一件件,小白都替你记着呢!”
孟婉兮打开看了看,惊讶至极——
只见小小的册子里,密密麻麻记着的,都是某年某月某日,赠宁王萧熠某物,取自何方,耗费银钱多少,今放置在某处......
她看着路小白俊俏的脸,震惊不已:“这些,这么多,你记多久了?”
那些珍宝里不乏无价之宝,桩桩件件都是她的情意,只为了能取悦萧熠,却原来已累积至此......
就连孟婉兮自己,也为这些年曾为萧熠费过的心思,而震慑当场。
“一开始,是孟姨让姐姐记的......”路小白笑了笑,羞赧地开口道。
路轻轻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
“不错。”路小白不慌不忙地搬出沈娉婷,模样很是稳重地道:“孟姨说了,做生意都要讲究回报,做夫妻也要讲究你来我往,否则长久不了。”
孟婉兮点点头,把名册交给路小白,道:“轻儿,你和小白一起去,找几个功夫好的对府里熟悉的,按照这上面的名单,一人撕几张,把东西都给我带回来!”
竺兰旁观了整场,整晚都震惊不已,这时忙道:“殿下且慢——”
路小白以为她和绿竹一样,都是想阻止主人与萧熠分家当的,冷冷看着她。
竺兰行了一礼,忙道:“殿下,王爷身边的陈瑾功夫极佳,若是贸然对上只怕此事会闹得极大——”
路小白却道:“无妨,我手上有乌木给的迷药,对高手尤其有用。待会,我先去给王府中各处都下迷药,让他们今晚睡沉些。”
孟婉兮点点头,道:“找的人要手脚干净的,不是咱们的东西,一点也不碰。”
“主人尽管放心便是。”说罢,路小白便取出短笛,吹了几声短哨。
不过一盏茶功夫,猗兰院中已到了十几位黑衣人,脸上都戴着银制面具,恭敬地向孟婉兮和路小白行礼。
若素简在场,便能认出这面具与周掌柜那夜戴的,出奇相似。
路小白将名册的装订线扯开,给几人一人分了几张,便带着路轻轻退了下去。
那些黑衣人对孟婉兮极为恭敬,行了一礼后,方才离去办事。
路小白与路轻轻做先锋,到府中各处点燃迷烟。
回程路过观棋亭时,路小白想起那日孟婉兮在这里对萧熠苦苦哀求,越想越是气不过,干脆拔出桃夭剑,挥舞着剑气,将白玉石板一块块拆了下来。
一旁的路轻轻也不阻止,目瞪口呆地看着。
直到看着亭心即将沉入水底,她方取下腰间长鞭,与几个黑衣人一道出手,合力将亭子挪到湖岸上。
京中宵禁,无人知晓偌大的宁王府,今夜经历了怎样一场浩劫。
黑衣人行动迅捷,两个时辰左右,便将名册的东西搜罗了个遍,不断有宝物搬入猗兰院库房。
芷兰兢兢业业地写册子,绿竹与竺兰一一核对,确认无误后方才入库。
后来东西多到库房放不下了,便了间空屋子出来,继续将东西往里放。
不出孟婉兮所料,也有名单登记在册但东西找不到的,想来是府中有贪墨之人将东西挪用了,也或是被萧熠拿去打赏了门客。
孟婉兮酒意尽消,命人搬了软榻躺在桃树下,冷眼旁观这些年自己的极尽谄媚,只觉讽刺至极——
便是天大的错处,只要不涉人命官司国仇家恨的,如此百般讨好赔罪,得多么冷硬的心肠,才能如此无动于衷?
路小白让路轻轻去找主人复命,自己亲自将墨莲连根拔起,直接去找乌木了——墨莲难养,便先让乌木伺候着。
路轻轻回到猗兰院,见桃花树下,孟婉兮神色黯然。
她走过去,轻拍了拍孟婉兮肩膀,蹲下来比划道:路小白,把王爷下棋的地方,全拆了。
孟婉兮闻言一怔,接着忍不住便笑了:“好得很,虽然糟践了好东西,却也比留给他强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