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羽心头一跳，又隔着薄纱搭上了孟婉兮手诊脉，片刻后方谄笑地道：“王妃只是最近劳累了些，待身体调养好便一切如常，王爷不必太过担忧......”

“是吗？”萧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侧头吩咐道：“陈瑾留下，其他人全部退下！”

床榻前伺候的人空了大半，绿竹和芷兰对视一眼，终于也跟着退了出去。

苏羽神色有些紧张，拿袖子擦擦汗道：“是是是，王妃的身体素来康健，只要好好调养定能恢复如初，子嗣需要缘法，王爷不必过于着急——”

“本王再问一次——”萧熠面容冷峻，转身拔出床头的佩剑抵再苏羽脖颈，又问了一遍：“王妃究竟是何缘故，以致不能有孕。”

苏羽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偷瞥了一眼那森冷的剑刃，咽了咽喉头，颤声道：“王，王爷，您若信不过微臣，不妨找其他御医过来一同诊脉......”

“很好！”萧熠冷笑，手上微微用力，将剑身往苏羽颈间一送，顷刻间便染上了血痕，威胁道：“本王知道你是母后的人，只是今夜你若不说实话，就别想活着走出宁王府......”

“嘶——”苏羽疼得龇牙，脖颈几乎能感受到那剑锋上的寒意，脸色霎时发白：“回，回王爷，王妃的脉象虽平和，却有不易察觉的阻滞之感......可观面容却无气血不足之症，多半是血寒积结，胞门寒伤……已有年头的话，确实难以有孕，非药石可轻易根治。”

此言一出，屋内的空气顿时一凝，陈瑾担忧地看向面无表情的萧熠。

萧熠的剑缓缓垂下，良久，终于在陈瑾关切的目光中，松开手中的剑，对苏羽说道：“既然王妃不能有孕，不妨也给本王好好看看——”

苏羽连退了好几步，直到离萧熠远远的，方作揖道：“微臣前几日方为王爷诊过脉，实不相瞒，王爷此前也曾脉象阻涩，如今已然没事了。”

萧熠闻言却不见欣喜，道：“寻常太医能诊得出来吗？”

苏羽解释道：“能，但脉象变化若过于细微，只要无甚大碍，食补药膳能温补一二的，太医定不会着眼于微处。王妃本就身体康健，诊脉偶有凝滞之象，或因癸水或因心境牵连，太医未必能尽知......”

萧熠冷笑，道：“本王从小长在宫中，什么手段没见过？不过是太医院看本王冷待王妃，也跟着看人下菜碟，不肯认真医治罢了。”

苏羽闻言，正色道：“王爷此言差矣。今大虞太医院有御医、吏目共183人，宫中轮值需用136人，差事繁忙。是以太医院近半太医由州府选拨精通医理者，还得乡吏考察通过后，方能留太医院录用，若有差池便干系举族脑袋，焉敢不尽心？若是王妃身体有大碍，定瞒不过太医院，下药之人须得从细微处着手，或日常饮食或日常用物，一点一滴慢慢渗入，方能让王妃和偌大的太医院均无所觉。”

萧熠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苏院判除了医术了得，也并非全然不通俗物。那依你看来，对王妃下手的，必是她身边亲近之人了。”

“主子，不止猗兰院要查，您的紫星阁也得查。”陈瑾听得萧熠也曾中招过，整颗心哪里安得下来，赶忙凑过去和苏羽道：“苏院判，您来都来了，不若替王爷看看这紫星阁，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苏羽为难地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孟婉兮，正要说话，萧熠已摆手让他退下。

“明日午后，烦请苏院判再来一趟王府。”萧熠疲惫地脱下外袍，道：“让孟婉兮身边的那两个伺候的丫鬟，也回猗兰院去，不许他们留在紫星阁了。”

陈瑾看了看偌大的紫星阁，为难道：“可紫星阁没有侍女，若让小厮进来伺候，怕是——”

“你也出去。”萧熠已坐在孟婉兮床榻，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头也不抬地道：“今夜着人守在紫星阁，谁也不许放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