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是不幸的,一切终究在他熟悉以后碎裂开来,真就像一场终归会醒来的梦,只是一场空。
不对,正因为那不是一场空,所以他才会如此真切的感到悲伤,也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了仇恨。
二十多岁的他已经将师门当成家,已经拥有了不会抛弃自己的亲人,但一次外出寻药归来后,一切就被启灵教夺走,让他再度变成了独自一人。
他其实并未亲身经历过那一幕,事实上他确实不明白,若是启灵教真的只是要沁血丹,为何要将整个城的人都杀了,又为何要以互相残杀的方式来进行。
是的,他在尸体中看到了师兄持剑刺穿师姐的胸膛,也看到师姐一掌印在师兄的心口。
原本师兄将会和师姐结为夫妻的,可他们就这样躺在了本该是婚房的大院之中,他本来是要为师兄和师姐的婚礼献上那一株寻了许久的长盈花,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最后,那株花他只能放在墓地之上,成了他发誓要铲除启灵教的诺言。
长盈花,注定花开不败。
而他,毕生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
他和薛岳确实是不一样的,薛岳被至亲之人当做了谋划的棋子,而他只是注定背负这个仇恨直到生命终结。
亦或是,铲除启灵教!
……
齐渊望向趴在桌上的云轩,其脸上的泪痕已经弱化,唇角浮上一丝轻松的笑意,想来是梦见了过去的时光。
他轻叹一口气,抬起桌上最后一口酒饮尽,脑海中再度响起早些时候听到的话语。
“齐渊,不要异动,这是我要带给你的话。沁血丹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丹方,而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丹方。”
“第一次炼制血尸失败,正是因为缺少一味重药,这个药要能完全调动血液的力量,将身体的所有部位和血液融为一体,这不是普通的丹方能够做到的。”
“我以前未说,是因为我缺少一个明确的证据,但现在我找到了那个证据,而这也是我让你们带着云轩的原因,是不是觉得他和薛岳很像?”
“我当然宁愿相信他和薛岳不像,可云仙药坊这数十年来都未曾将这个丹方研究而出,大多人都不知道这个丹方,为何云轩能够知道?为何云轩去了便炼制成功了?”
“云轩便是这个丹方至关重要的药引,他的血液是特殊的,也就是血种。而且,临江城没有云仙药坊云熙坊主的尸体,只是找到了他的肉体碎片,那他真的死了吗?”
“由此便可引发一个思考,为何云仙药坊要炼制这个丹药?启灵教又为何要因为一个丹方浪费时间去屠了临江城?其实答案不难猜测,这是启灵教一直以来的行事方式,他们总是在用着龙庭的力量办事,也会在办完之后杀了知情者来避免消息泄露。”
“当然,这里面还可以拓展的思考很多,我知道此刻的你想说些什么,三个长老,包括我,其中一定有人有问题,我已经锁定了其中一人,但这是我要解决的事情,你便按照你想的行事,我会继续和你保持联络,也会告诉你联络我的方法。”
“你应当也会疑惑我对你的信任,这一点不好解释,我觉得可以用命运来说,但又觉得不太契合,不管如何,希望我对你的信任不会出错,也可当做我病急乱投医。”
“你应当听出了我的踌躇和犹豫,我只能和你说,我的感觉并不好。”
“我便将云轩的事情交给你了,你需要判断,他会是云熙留下的后手吗?亦或,他是云熙良心未泯而留下的最后一抹人性?你应当知道如何做的。”
这是许链在收到李安之传信之时,齐渊脑海中响起的声音,毫无疑问,这是李安之的话语。
事实对于云轩太过残忍了一些。
他甚至不忍开口,当然是不忍的,因为脑海中那种辨别真假的能力又一次起了作用。
云轩所言皆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