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果真是老了,你这后辈来拜访,行礼的时候都敢走神了。”
李斯口中那孱弱的声音,让李景隆回过神来。
他也不解释,李景隆来这里,只为了进一步得到赵高的信任。
如果能把李斯气出来了个什么毛病,那便再好不过。
他一板一眼禀明道:
“丞相大人,赵大人和陛下都对您很关切,今日特命下官带着这匹宝马前来拜访。”
李斯努力抬眼,他的眼皮沉重,很难看清楚什么,甚至都看出来一个重影,有另一个穿着红色服饰的老人,重合在面前的赵将军身上。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缓:
“你回去告诉赵高,老夫老了,但还没死。”
“老夫对这天下已经没有什么留恋的,不必如此折辱一个老人。”
李景隆眉眼舒展,只念叨出来一句话:
“今日赵大人指鹿为马,还有二成臣子未能表态。仅仅只有大人您心里放下了,赵大人心里不安心啊。”
话音一落,李斯已骇然出声咳嗽起来,那端着的些许气势,尽数散没。
不久,便咳嗽出来几口带血的浓痰,胡乱挥舞着袖子:
“滚、滚出去!”
脑海内的赵扶摇,正无比恐惧地注视着这个操控着自己身体的恶魔。
仅仅一句话就把李斯气得吐血了?
李兄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种小人奸臣的言论和语气,你怎么这么熟练的!
李景隆倒不是奸臣,他只是能力不行,不用怀疑他的品行。
他任务完成,便当即起身离开,就连辞别的礼也不行了,悠悠地牵着自己的鹿。
鼠在所居,人固择地。
斯效智力,功立名遂。
置酒咸阳,人臣极位。
一夫诳惑,变易神器。
国丧身诛,本同末异。
赵扶摇听着李景隆在心中的念叨,忍不住评价道:
“李兄还有此等文采?”
李景隆黯然答道:“后人对李斯的评价,我复述而已。”
听着身后那越发止不住的咳嗽声,那代表着皇权之下最极致的权力的人如今此番丑态,心中更加感慨道:
“这并非全盛时期的李斯,若是他年轻,还有心力,我是一句话都对不上的。”
“如永乐陛下所言,此时的李斯,已经是完成了他在历史节点上的任务,路边的一条狗都能对他狂吠两声罢了。”
李景隆慢悠悠走出府邸的时候,李斯被气吐血的消息,已经开始在赵高的信息网之中流动。
而借着赵高新宠的名头,李景隆的面色恢复了冷漠,将自己的“兵马”调入了咸阳。
入夜,几个手下将领齐聚,他们并非赵扶摇原来的下属。
而是扶苏和蒙恬的亲信。
今夜要一起被李景隆引着宴请咸阳城各个城门的守将,好让起事的时候,敌人的军事力量进一步失去控制。
探子来报,被安排到西南校场的宗正队伍,果真有些变动。
那嬴白桑要求着赵无刈带着他的血书进皇宫,作为凭证,有一个神秘的宗室信物和口令,能够打开深夜的帝宫大门。
李景隆闻言,面色一喜:
“如此,大事可成。”
城门和宫门,他都要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