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附属医院，过了几天求爷爷告奶奶的日子，潘寒终于出狱外加出院了。哎，这群民警的业务水平真低，半点重要情报都没让我吐出来。他沾沾自喜地想。我们ETO就是有这样的铮铮铁骨，惊世智慧，别的犯罪组织成员做得到吗？

门外的阳光是那么灿烂。潘寒顶着挂在脖子上的胳膊，开着自己的电动轮椅，带着愤怒快速回到自己家，用舌头和鼻子敲键盘，登录三体游戏管理员界面，把那个打人的家伙的ID删除了。那人说话太没素质了，还打人，一看就是乡里人。

臭不要脸的农民，欺负到我这种社会精英上来了，岂有此理啊？

删完以后，潘寒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一样了。他再也不是以前的他了。他成长了，成熟了，沉淀了。他要继续利用ETO这个业务平台，找好自己的优势赛道，深化利益增长点，去忽悠那些连撒谎也不会的三体人，让他们多爆点科技出来。伤他之人，他要千百倍奉还；嘲笑他的人，他要让他们都后悔！

潘寒的头脑从未如此清晰。古往今来，都有监狱里一夜胜过平凡生活十年，转瞬之间悟道登仙的故事，而如今，他正是这样经过磨砺的勇敢者！暴力不能让他屈服。短暂的疼痛只能打服他的肉体，但是摧毁不了他的灵魂。牢狱可以拘禁他的肉体，但他的思想正在无边无际地飞扬。

“没关系，我手上还有牌！”他的眼中，依旧燃烧着野心的火焰。前几天，一个神秘成员的加入，给了他和整个三体组织意外惊喜。只要明天的会议能够正常进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哈哈……”他用脸解锁手机，不由自主地因为幻想笑起来，口水差点流进耳机孔，连忙收起来。他给ETO组织的其他成员打视频电话，猜想着，统帅可能在他们旁边。看着我受伤如此严重，还要拖着身体参与工作，ETO一定会嘉奖我的坚忍不拔吧？

电话接通了。

对面只同意了语音功能。话筒里传来一个声音，说出来的内容，几乎宣布了他的死刑。

“什么叫做我不许参加明天的活动？”潘寒对着电话另一方向吼，“什么叫做智子觉得我可能已经背叛了？智子想知道我有没有背叛，过来监视我不就知道了吗？”

而后，他听见了一个更让他失望的消息。由于太阳的活动加剧，某种地球大气局部地表的奇异电离现象，导致智子目前对全球事务的监控，变得不再完全了，出现了较大的盲区。三体人此前也未曾碰到类似的技术难题，但即使他们解决了，人类也缺乏给智子加装新功能的技术能力。ETO现在不像以前一样，是开着全图挂玩FPS了，他们和人类方都处于战争迷雾中。

下一颗智子的到来遥遥无期，况且，也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

潘寒愣住了。怎么我才蹲了几天局子，我就从下一任统帅的有力候选人变成了叛徒，这ETO也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三体人这么拉，那我们毁灭全人类的梦想还怎么办啊？

他想到了那些奇怪的事。想到申玉菲的死。想到那个无差别行凶的连环杀手。

自从被揍一顿，他脑袋确实清醒多了。

没关系，我手上还有牌。他想。不去参加会议也是好事，我得连夜离开这里，这地方太危险了。我是天生的反社会者，天然的反派，不会忽略任何危险迹象。既然这艘船要沉了，那我就跳船。即使这个外星文明费拉不堪，总会有些人类以外的异质力量愿意接收我。

尼奥斯来到了亚空间。

在亚空间的深处，一个像城乡结合部一样乱七八糟而满是破烂的地方，一张又小又简陋的、胶合板和血肉拼凑的、勉强能被称为桌子的东西旁边，三把混合着塑料和各种肮脏材质的椅子上，三个无可名状的东西正在打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