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曹正淳怒视苏尘，气得发抖。

“曹正淳，看来东厂的确存在不少问题。”朱厚照冷冷说道。

曹正淳脸色微变，连忙道：“陛下，千万不要被这小人转移话题，即便要查东厂，也该先让这小人证明利秀公主的罪证！”

朱厚照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要证明利秀公主的问题并不难，只需将她召入宫中即可。”苏尘满脸自信地说道，“为让曹督主信服，臣请求陛下让曹督主亲自去接利秀公主。”

“嗯？”话音刚落，众人均是一愣。

曹正淳皱眉，心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若非有十足把握，这小狱卒怎会让他亲自迎接利秀公主？更何况，曹正淳心底也隐约察觉到利秀公主可能有异。

“曹正淳，你亲自跑一趟吧。”朱厚照吩咐，冷冷道，“若朕今晚见不到利秀公主，那苏千户也无需再证明什么了。”

“遵命。”曹正淳深吸一口气，冷冷扫了苏尘一眼，带着满腔怨气，转身离开演武殿。

这一切的进展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原以为，哪怕朱厚照偏袒苏尘，也会因“苏尘杀东厂百人”而震怒。

没想到…

事情不但未如愿，还使得东厂陷入更多麻烦。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直到离开皇宫，曹正淳依旧抑郁难平，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心中对苏尘的杀意已达巅峰！

...................

皇宫，演武殿外。

袁笑之、袁小棠、方雨婷和卢剑星等人屏息凝神，目送曹正淳离开。

他们皆能清晰感受到曹正淳身上散发的阴郁煞气。

“看来苏千户暂时无事。”袁笑之眯起双眼，极为好奇殿内发生的情况。

“爹，曹正淳脸色那么难看，苏千户应该安然无恙吧？”袁小棠小声问。

“闭嘴，曹督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称呼的？”袁笑之瞪眼怒视袁小棠。

袁小棠悻悻缩了缩脖子，嘟囔道：“你不也常这么叫他吗？”

袁笑之脸色一沉，若非身处皇宫，他真想狠狠训斥这逆子一番。

“小棠，这里是皇宫，慎言。”方雨婷轻声提醒。

“我不过是好奇里头发生了什么。”袁小棠低声辩解，又小声嘀咕道，“爹身为北镇抚使，陛下为何不传召他呢？”

袁笑之脸色愈加难看，同时也感到憋闷。

站在他们后方的卢剑星、沈炼和靳一川努力降低存在感，三人用眼神交流，完全不敢开口。

见曹正淳阴沉着脸离去，三人既紧张又松了口气，心里暗暗想着，“曹正淳如此表情，苏千户应当无虞…”

……

随着曹正淳的离去，演武殿一时寂静无声。

“曹正淳竟然处处受制…”上官海棠瞥了眼苏尘，心中感慨。

即便是面对义父朱无视的针锋相对，曹正淳也少有落败。

这次。

明明东厂伤亡惨重，理应占据上风的曹正淳，竟然被苏尘牵制，甚至可能还连累东厂惹上麻烦。

“苏千户，可否告知老夫，你师从何人？”诸葛正我忽然开口，打破了沉寂。

闻言，上官海棠与朱厚照均竖起耳朵。

苏尘神情淡然，缓缓摇头，“没有师父，我不过是力气略胜常人，身手稍快罢了。”

上官海棠和朱厚照同时微微撇嘴。

诸葛正我轻笑，忽地问道：“那你有没有兴趣拜一位师父？”

“嗯？”苏尘、上官海棠、朱厚照均是一愣。

诸葛正我微微一笑，“你资质上佳，是修炼武道的良材。”

苏尘目光微闪，随即摇头拒绝道：“臣为锦衣卫千户，身为天子亲军，一旦结拜师父，若师门与陛下起冲突，臣将左右为难。”

朱厚照撇了撇嘴，心中竟感到一丝轻松。

若苏尘有了名师相授，实力定会更强，那自己想报仇的难度必然加倍。

“这是在故意装傻。”上官海棠暗自嘀咕，心知诸葛正我意在收苏尘为徒。

诸葛正我笑了笑，未再多言。

苏尘心中微叹，清楚明白诸葛正我的意图，也知道若拜他为师，自己在大明可谓平步青云。

而且，苏尘对诸葛正我确实颇有好感。

但可惜…

他们道不同。

诸葛正我忠于大明，苏尘却只忠于自己。

若两人师徒之情，却因皇室生隙，必然是难以决断的局面。

当然…

苏尘拒绝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根本无需师承。

他只需“摸尸”便可！

演武殿再次安静下来。

一直背对众人的朱厚照，隐隐有些不自在。

他总感觉，苏尘此刻正在注视着他。

“咳咳。”

朱厚照轻咳一声，稍稍清了清嗓子。

苏尘、上官海棠和诸葛正我皆将视线投向他。

“苏千户，稍后你准备如何证明利秀公主有问题？”朱厚照问道，故意压低声调。

苏尘道：“还请陛下容臣稍作保留，稍后定会让陛下满意。”

朱厚照轻哼，心中不悦，“朕最厌恶卖关子的伎俩。”

“利秀公主的问题，揭露过程将十分有趣。”苏尘嘴角微扬.

“若陛下感兴趣，待会儿利秀公主到场时，不妨由您亲自揭露她的疑点。”苏尘悠然道。

“朕替你？”朱厚照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怎么个替法？”

“等下您自会知晓。”苏尘故作神秘，再次卖关子。

“朕命你现在说清楚！”朱厚照语气带着不耐。

苏尘微微眯眼，淡然说道：“事情还得从臣营救太后那日说起。那天一大早，臣刚醒，就有三名锦衣卫来搜查臣的住处。当时，臣心头一紧，毕竟前一日刚刚手刃了一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

苏尘细致讲述了如何击杀陈天霸，清晨吃包子喝粥的情景，前往天牢的经过，乃至在牢中遭遇雷虎、李磊等人围攻截杀的详细过程。

他讲得颇为详尽。

一开始。

朱厚照、上官海棠和诸葛正我都仔细听着。

渐渐地。

三人感觉有些不对劲。

苏尘讲述的内容，与利秀公主似乎毫无关联。

“拖延之计？”诸葛正我脸上泛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这家伙倒是真敢胡来，不仅敢在曹正淳面前杀东厂人，还敢当着朱厚照的面敷衍戏弄……”上官海棠又是无语，又是暗笑。

朱厚照脸色一黑，直接打断苏尘的“回忆”，闷声道：“你讲的这些，究竟与利秀公主有何干系？”

“陛下难道不知‘细节决定成败’之理？”苏尘镇定自若，“臣所述看似无关，实则环环相扣，您若听完分析一番，自会知晓其中端倪。”

“直接挑重点！”朱厚照怒道，心下早看出苏尘在敷衍自己。

“臣每句都是重点。”苏尘淡淡一笑。

“你一早吃包子喝清粥，也是重点？”朱厚照脸色更黑。

“自然是。”苏尘神色不改，“陛下您想想，人总要吃饭，不吃如何有力气救下太后？”

上官海棠屏息，心底对苏尘升起几分钦佩。

诸葛正我轻笑着摇头道：“陛下就不必为难苏千户了。”

“朕为难他？”朱厚照瞪眼道，“诸葛小花，你难道没看出他在耍弄朕吗？”

若非顾及理智，朱厚照早已转身怒瞪二人。

诸葛正我微微一笑：“苏千户并非不愿开口，只是担心有旁人偷听罢了。”

“偷听？”朱厚照微微一愣，随即皱眉道，“这可是朕的宫殿，何来偷听之人？”

诸葛正我含笑道：“毕竟关系苏千户生死，慎重些总是好的。”

朱厚照皱眉更紧。

他想了想，不再追问。

作为大明皇帝，朱厚照虽然爱玩，有时还颇为荒唐。

然而…这并不表示他全无分寸。

在关键时刻，他依旧能分清轻重。

大殿中恢复了寂静。

苏尘闭目思索，暗自感慨，今晚诸葛正我的态度倒有些出人意料。

二人素未相识，但此刻这位六五神侯似乎帮了他一把，尽管他并非真的需要援助。

……

另一边。

曹正淳面色阴沉，回到了使臣馆。

“陛下召见我？”利秀公主眼眸微微一缩。

曹正淳注视着她，沉声道：“苏尘当着陛下的面，说他能证明你对陛下不怀好意。”

利秀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极力压抑，问道：“此话怎讲？”

曹正淳简略将今晚发生之事说了一遍，冷声道：“本督主早就知道，你绝对有问题。无论你此前谋划了什么，今夜最好什么都别做。”

“我不明白曹督主所指。”利秀公主平静说道。

“最好如此。”曹正淳冷笑道，“本督主只希望你不明白。苏尘才开始监视你一日，你好好回忆，今日可有任何疏漏。”

利秀公主蹙眉，静心回想，脑中浮现“十香软筋散”的影子，轻声道：“还是不明白曹督主所指。不过，今日使臣馆里倒丢了一些药物。”

“药物？什么药物？”曹正淳皱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