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泽恢复意识睁眼时,便躺在一处布置朴素规整的房屋内。
自远处隐隐约约飘来道士念经的声音。
他想起那日青衣少年说要去山上道观找师父救他,想来此处应是那道观了。
李正泽瞧着屋顶陷入了沉思。
他此番下江南是奉了皇帝密旨,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又是谁要置他于死地?。
眼下已然是几日过去,皇帝派的人手仍未寻来,只怕是尽数惨遭毒手。
手底下的暗卫来之前都他被派去了别处,一时也不能来此。
养在此处也不是个办法,须得尽快回京去,将此事与皇帝言明。
思绪纷乱间,终是精神不济,又昏沉沉睡去。
裴文君入了道观,去拜别师父们。
柳娘原是一名江湖中人,诨号“铁三娘”,一把铁拂尘用的极好,能杀人于无形。
后来她做了这紫金观里的道姑,观里其他的师父也大多如此,抛却了响当当的名号,隐退在这小道观里静修。
当年王老太太请他们给裴文君当师父,他们本不愿接下这个差事。
无奈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享了王家的常年供奉。
又见那被王老太太养的软糯粉白丸子似的小裴文君,小嘴跟淬了蜜般的甜,师父长,师父短的叫着,直叫到人心坎里去。
当下几人满身的本事尽数教给了她,这一教便是十年。
现下看来,祖母早有筹谋,要她练就一身本领,用于自保,算得上是用心良苦。
柳娘作为大师父特来关照于她,思虑她一闺阁女子,身上带着长刀短剑太过惹眼。
临别送她一把新得的精巧弹弓和一袋铁丸,还专门叮嘱她铁丸得来不易,省着些用。
她将东西收好之后拜别柳娘。
然后去了李正泽房中上手为他搭脉,手腕的命门处就被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
李正泽睁开眼来看,待见来人是他,慌忙松开了手。
“倒是警觉。”裴文君不忘揶揄他。
“军中养成的习惯。实在是冒犯公子。”
搭完脉,她松开手,将袖子放下去,正色道:“大人是朝廷钦差?”
李正泽面色微变,“你是何人?如何得知?”
“那帮土匪说的,那日他们并未完全伏诛,跑了几个。此番只怕不会善了。”
见他不言语,她已然成竹在胸:“若是有人能来此处救你,只怕前两日便出现了。到今日都未出现,是要公子自己脱困?”
李正泽难为之处正在于此,皇帝要暗中行事,必然不能惊动当地官府,以免打草惊蛇。
现下要紧之处先要回京查明泄密真相。
“你待如何?”李正泽问道。
裴文君笑道:“正好我明日便要入京,不若钦差大人与小人一同前往。别的不说,可保大人一路无虞。”
“条件是?”李正泽警觉出声。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利,我此次入京人生地不熟的,以后免不得大人照应。先与大人结个善缘,将来有事也好开口不是。”裴文君语气轻快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李正泽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上一次敢用这种语气与他谈条件的人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好。”他稍一沉思后点头应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回了京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