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斯京自己吃过的苦,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鹿问夏试着站在他爸爸的角度,“你不怕家里责怪你不孝吗?”
毕竟那会他爷爷都进医院了。
燕斯京轻轻地反问她,“鹿问夏,这世界哪有什么两全其美,总会亏欠一方,难道不是吗?”
鹿问夏不可置否。
或许是年长几岁,燕斯京比她想问题,想的更透彻、更利落。
“那你爸妈离婚后,你跟了谁?妈妈吗?”
鹿问夏想他当时还那么小,更多可能是跟了妈妈。
“嗯,而且我爸要结婚,不可能把我带回去。”
也是,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鹿问夏点了点头,“那后来呢?你妈妈出事了吗?”
“一年后,我爸和她新婚妻子有了孩子。”燕斯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
“我妈知道后情绪很崩溃,精神状况每日愈下。”
“她想让我回我爸身边,不然她真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连带着我也是个笑话。”
“你那时候多大啊?”鹿问夏凝视着他,眼神里满是疼惜。
“大概七岁吧。”
“我是在国内读的小学,后来初中又回到国外,再后来高中又回国内,到念大学的时候又回到国外。”
鹿问夏光是听着都觉得折腾,更何况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他。
“为什么会这样来来回回跑啊?”
“因为我妈的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虽然后来我外公外婆原谅了我妈妈,但是我妈心里对他们很愧疚,对我也很愧疚,然后就一直陷在自我责怪的旋涡里出不来。”
鹿问夏觉得,他妈妈应该是患上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真的怪可怜的!
她最大的错,应该就是看错了男人吧。
“再后来呢?”语调充满惋惜。
“我妈知道我爸一直没有真正认回我,她觉得是因为她存在的缘故。”
妈妈跃进海里的画面再次闪现在燕斯京的眼前,他眼睛开始氤氲上雾气。
他微微扬起头,喉结在脖颈上滚动,嘴角向下耷拉,“我十九岁那年,她自杀了。”
鹿问夏顿时从他怀里起身,牵动了浴袍领口微微敞开。
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很想安慰他,却倏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看向他的眼神透着深深的哀伤。
燕斯京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露出的那块玉坠。
他伸出手去抚摸,仿佛触摸着母亲的温度。
这个‘老婆’,就像是母亲冥冥中给他选的,而这枚玉坠就像婆婆给媳妇的见面礼。
鹿问夏毫不犹豫地俯身,张开双臂拥抱他。
此刻,是她无声的安慰。
燕斯京感受到了。
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鹿问夏在他耳边眷念般地念他的名字,“燕斯京~”
后面这句话她没说出口:我爱你~若你不负我,我定一辈子爱你!
“嗯?”燕斯京撩起她几缕发丝,缠绕在手指上。
“燕丞德就是那个鱼与熊掌都想要的贪心鬼吧!”鹿问夏抬起下巴,搁在他的胸膛。
她不曾想过,他竟然是燕丞德的亲生儿子。
燕家正儿八经的长房长子。
“养子”这两字简直就是时刻对他妈妈的侮辱。
燕斯京低垂眼睑,看向她,应了一声,“嗯。”
“你一定要拿回属于你妈妈的东西。”
这句话,她是对他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他们,真的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这世上,应该没有人,会比他们更懂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