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也没说你要好好学习!”
“让你好好待在学校里不要惹是生非,我对你就这么一个要求,你都做不到!”
路明非低着头站在医院的墙角,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挎着肩包在他面前训斥着。
婶婶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正在打麻将,输光万把块钱的她正在气头上,路明非成了她发泄的出口。
喷洒的口水飞溅在脸上,面对婶婶不断在眼前晃动的手指,路明非心里通过打架发泄的郁气又开始堆积。
凭什么这个女人能够一直管着自己,爸爸妈妈又不是没有付钱。
路明非的眼睛不瞎,自从开始寄宿生活,婶婶一家的生活水平可谓是直线上升。
陆鸣泽的衣服从路边摊的普通货色变成superme,叔叔直接换了一辆奥斯A6,手上戴着欧米茄海马系列的手表。
婶婶甚至辞去了翻译工作,成天不是出去打麻将,就是做美容,逛街,基本上每个月都要换好几个LV,爱马仕的包。
“够了。”
还在持续输出的婶婶愣了一下,她不相信被她压迫了整整三年的小屁孩现在居然敢有胆子反驳。
但是路明非抬起头的脸上那双眼睛已经告诉她答案。
“你再说一遍!”
婶婶的声音没有之前的沉稳,带着一丝颤音。
路明非倔强的眼神让她想起了他的妈妈,乔薇尼。
自从这个俄罗斯的女人嫁到老陆家,婶婶就觉得自己被比下去了。
这种比较不是财富,外貌,权力可以弥补的,是一种灵魂上的差距。
比如说同一款挎包,背在乔薇尼的身上就是比背在她身上好看。
她曾经有一段时间疯狂地模仿乔薇尼,把头发染成黄色,学着开摩托送孩子上下班,试图在自己身上重现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结果是失败了。
乔薇尼如同在灰色寒冷中挣扎长出的荆棘,她一辈子学不来。
她以为这辈子都比不过乔薇尼,要卑微地活在这个俄罗斯女人的阴影之下。
幸运的是路明非落在她手里,她可以肆意地打压乔薇尼的孩子,还能花着乔薇尼的钱。
每次变着花样折磨路明非都让她有一种微妙的报复快感,因为路明非身上有着乔薇尼的影子,每次打压路明非就像在打压乔薇尼一样。
三年的压迫让她以为已经彻底磨掉路明非身上乔薇尼的影子,已经成为可以随意欺负的孩子,但是路明非抬头的那一刻,她知道她错了。
那双没有遗传乔薇尼绿色瞳孔的黑色眼睛中蓄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蓄满了也不落下,埋没着隐藏在瞳孔之下,身体里面挣扎着生出钢块碎铁的血肉。
“我说够了!”
路明非重复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像是打破了枷锁,轻松了很多。
他想好了,大不了搬出去住,先用苏晓樯给的五百块钱租一个便宜点的房子,然后打工赚钱,他要请律师拿回爸妈付给婶婶一家的抚养费。
婶婶被路明非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用三年时间遗忘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
她气急败坏的走到路明非面前,伸手就要给他一巴掌。
“啪!”
被扇的不是路明非,而是她自己。
刚刚从门诊室出来的苏晓樯看见婶婶举起巴掌的瞬间迈着箭步冲到婶婶面前扇了她一巴掌,
“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