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清茹来广州了?还和一个叫萍萍的女孩一起?还迷路了被带到了派出所?现在又被慧娴姐接回家里住了?”
杨守安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被突如其来的巨大信息量撑爆了,嗡嗡地在那响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又被张叔接下来的话再次“暴击”。
“你这小女朋友性子犟得很,正在下面和陈医生她们吵着呢,说什么都要进来陪你,嘿嘿,你这家伙怪不得平时对漂亮女人都不冷不淡的,原来是在上海金屋藏了娇。”
张叔和老雷都属于不太“正经”的大人,一把年纪了还会拉着厂里的小伙子站在阳台上看路边走过的美女,对此杨守安非常“鄙夷”,几次都拒绝了邀请,表示自己绝不会“同流合污”。
不过张叔的话也没说错,来广州快三年了,杨守安身边好像除了慕慧娴之外,的确一个女性朋友都没有。
他本身长得不差,又人暖心细,按理说是应该很受厂子里年轻女工欢迎的,但不知为何姑娘们却很少在工作时间外和杨守安说话,更不要说交朋友了。
不过现在显然也不是思考“女人缘”的时候,杨守安又惊又急,额头上瞬间冒出了汗珠,抬脚就想跨出屋子,却被那根鲜红的隔离带死死拦住。
“哎呀,看你急的,我们都是‘密接’,肯定是出不去的,让陈医生他们好好解释解释,你女朋友肯定能理解的,放心吧,慧娴也在下面呢,出不了乱子。”
张叔站在那一边抽烟一边笃定地说道,但杨守安却一点都没放下心来,他对周清茹的性子太了解了,这丫头片子白长了一张“乖巧听话”的脸,脾气真要上来了,那是十头驴都拉不住。
当年两人还在云阳村的时候,周清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神女峰脚下的林子里有萤火虫出没,于是硬拉着杨守安去蹲守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结果萤火虫没见着,蚊子倒是喂饱了一大群。
换作常人恐怕是早就放弃了,扭头便会开始责怪“谣言”散播者的不靠谱,但周清茹却是认了死理,哪怕有时候杨守安找了借口不来,她也会一个人跑到山脚下继续搜寻。
杨守安至今还记得那个闷热的夏夜,他和阿四还在江边掏着鸟窝,就看到周清茹兴冲冲地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飞舞着的萤火虫正绽放出醉人的光彩。
最后张叔还是交出了自己的“小灵通”,杨守安直接拨打了慕慧娴的号码,但让他意外的是竟然无人接听,随即朝着张叔投去疑惑的目光,对方则是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啥情况。
而与此同时,在两人看不到的小楼侧面,慕慧娴正在用尽全身力气拉住周清茹和萍萍,她们两个都已经涨红了脸,和一名穿着防护服的值班医生争得不可开交。
“说了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哪来这么多通融通融,你们这些外地来的根本就不知道这病毒多厉害,就是因为你们不守规矩,老师和师娘才会被感染的。”
那医生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带着厚厚的口罩和护目镜,看起来柔柔弱弱,但面对周清茹和萍萍的“死缠烂打”,她是寸步不让,撕扯着喉咙据理力争,然后任由泪水在眼眶里疯狂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