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自顾自停顿了下来,望着眼前的汪氏和成敬。
只见两人的神色却是各有不同。
成敬面色隐隐有些复杂。
汪氏愣了片刻,眉宇面容担忧惊惧尽显,银牙咬着薄唇,喃喃道:
“宫中太后和那些个老大人们,已经决定了?”
“王爷,能想办法避开,能够不接吗?”
朱祁钰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回道:
“虽没有决定,还没有真正议这个事,但已是既定的结果,只不过或早或晚而已。”
“至于能否躲过去,此事成敬心中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宣宗元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躲过去了吗?”
此言出。
不管是汪氏也好,成敬也好,两人都不自觉的陷入了沉默,因为两人都不傻,知晓此间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一旦沾染牵扯,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同时也明白,为何方才朱祁钰会言心里苦了,遇到这样的事情,换做谁心情都好不到哪里去。
朱祁钰则不管两人如何想,骤然间面色变的极为郑重,隐隐透着几缕疯狂,‘砰’的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宛如嗜血的恶狼,猛然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沉声道:
“本王窝囊退让、装傻充楞了那么多年,一直谋求的不过是个安稳,但终究事与愿违,已然退无可退,此件事情上,本王不想再退让装傻充楞,更不想再成为别人的棋子,生死不能自知。”
“最差的结果不过为‘死’一字,为此本王想要换一个活法,跃出棋盘成为执棋人,也为咱们所有人搏一条生路。”
“王妃、成敬,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帮本王,与本王同舟共济,为我们的生路搏一搏?”
话已至此。
该说的已然完矣,朱祁钰不再多言,静等两人的回应。
在此事上,朱祁钰可谓算是兵行险招,同时也想与两人的认知中,提前打个时间差,为的不是别的,就是以危局前提恐吓,令两人没有选择,牢牢的拉上他的贼船,真正为他所用,与他彻底一条心。
因他虽有计划,有实施的步骤,但整个王府上上下下,以往前身真的不怎么管事,也从来不曾想过培育自身势力和忠心耿耿的人。
从今日承乾宫与吴贤妃聊过后,能够确定汪氏和成敬,不可能是孙太后或者别人的眼线,以往王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皆由两人一手操办,而今他唯一能够相信,能够用的也就只有眼下这两人,为此不得不如此行事。
就这般。
过了好一会时间,郕王妃汪氏定了定神,抬头看向斜靠在软榻上的朱祁钰,屏气凝神极为郑重,道:
“臣妾,乃王爷正室,自是夫唱妇随,不管王爷做何种决定,臣妾自当竭尽全力扶之。”
随后,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回望,看向近在咫尺神情复杂的成敬身上。
沉默不语的成敬,也是瞬间回过神来,知晓就眼下的事情,其实自朱祁钰留下他开始,就注定了他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要么同仇敌忾,要么自尽于此地。
蝼蚁尚且偷生,他自然也不想死。
成敬没有任何犹豫,面色郑重的跪拜了下去,沉声道:
“当为王爷、王妃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