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隐答。
林牧瞥了一眼于景,凑到宋隐身边低声说:“要不是我去小解,差点错过您留下的记号了。”
前面的几个人听见林牧方才扬声说的话,早转身朝着后边的人拱手赔笑:
“此地太过偏僻,我们也是绕了一圈才找到这里的,多亏了这位大人这才探到了近路。”
“是呀!”一人猫腰附和道,“我们已经派人通知了白知州,这会子他应该就在官道上候着了,咱们这边抄近路,不一会儿就到了。”
于景听闻还有七八里的山路,心里叹了口气,又听闻白知州在官道边,心中暗喜得救了。
“在那边我还发现了一具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像是护卫阿陶。”林牧的语气涩住,“咱们的人又少了一个。”
“他昨天遇袭的时候,为护住了赵姑娘和我,被山石头砸中了。”
宋隐望着林牧点点头,眼神坚定。
昨日种种怪异,白知州脱不了干系。
走了许久,一行人上了官道。
道旁站满了人。
一个身着绯红官袍的人边上跟着一个着绿袍的人。
后边是府兵绑着几个穿着粗布衣的人,还有被掩住面抬来的尸体。
穿官袍的人见了宋隐,迎上前来行了大礼:
“卑职愚钝来迟,惊扰了王爷尊驾,望恕罪。”
于景侧身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人,心中一片轻松。她知沈姑娘她们此刻不在这里,便小心跟在宋隐身后。
曾川上前挡住了来人,瞥了一眼宋隐的大马车,先来了个下马威。
“殿下要去更衣,请大人稍候。”
宋隐并不理会跪着的人,反而回身领着于景朝马车走了几步,轻声说:“几位姑娘就在前面,我车中有干净的衣服,就放在座位边的小箱子里,赵姑娘上去取了换了吧。”
林牧一拍脑门,弯腰跳到于景面前陪笑道:
“昨天我趁着空闲给六位官家小姐都买了衣裳鞋袜的,昨天着急都扔到给她们了。”
于景垂眸谢了一声,瞥见自己的衣服早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不由得耳根子一烫。
好在方才在小溪里洗了脸和手,还能看出些人样。
她朝着宋隐行了礼,却犹犹豫豫地盯着自己的满是泥污的鞋子,不肯上马车。
宋隐摆手,朝着跟着自己的几人吩咐:
“你们先过去陪一陪白知州。”
林牧会意,招呼着几人往人群中走去。
宋隐转过身背对着于景,又避开了几步:
“赵姑娘请便。”
于景抬头一看,见身边已没了人影,暗自感叹广平郡王原来如此温润细致。
她小心翼翼地脱了鞋,掀了车帘子上了马车。
才入车,一阵细细的松木香味氤氲而来,叫人全身暖暖的。
她蹲下身子随意取了一套衣袍,急忙套上。
那袍子松松垮垮罩在身上,倒不像自己穿着衣服,而是衣服穿着自己。
宋隐还等在外边,于景又不好再耽搁,忙抱着衣袖裙摆下了车。
衣服能将就,鞋子却将就不得。
于景依旧踩着脏鞋子,朝着背对自己的宋隐道:“殿下,您请。”
宋隐转身微微颔首,却目不斜视地径直登车。再出来时已是翩翩公子,周身满是王爷的尊贵。
他眼神望着人群,话却是向于景说的:
“赵姑娘入车里稍坐,本王过去问几句话,稍后便启程与众位姑娘汇合。”
“是。”
于景行礼,光着脚重新上了车。
落座后,她掀了车帘一角,见宋隐已款步走向了白知州。
白知州仍未起身,瞧着他周身却有些风尘仆仆的意思,想必也是一夜未眠吧。
人群中,宋隐踱了几步,讲明踏足云州的来意。
他的目光盯在跪着的人身上,反问道:“白知州不知道流寇挟持官眷一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