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堂主携重伤的王灵运远走。
姚文举也不去追。
剩余的三人,姚文举,刘孟生,于磊,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到李洵的身上。
姚文举反复打量李洵几眼,进而拈须微笑,不住点头。
而后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良久,姚文举笑够了,才收起笑容。
他问道:“李洵,你是怎么做到,短短不到二十天易骨的?”
姚文举一出此言,刘于二人饶是早已想到此处,两人神情皆震撼不已。
多番猜测,想到归想到,亲眼见证却是另一件事。
姚文举温言细语,李洵面对他,无比郑重向其躬身行了一礼。
他直起身,平实描述道:“师父传道不悋,徒儿无以相报。
于是勤能补拙,急于求成,以期早日报效师恩。
由于实在寻不出捷径,别无他法,只是不睡觉罢了。”
不睡觉!
李洵说的是实话。
一天睡不到三个时辰。
剩下的时间,除了匆忙吃饭之外,他全放在了武道上。
姚文举当然料定李洵说的是实话。
他于是对李洵大感满意,老怀大慰。
他偏头吩咐刘孟生与于磊道:“你们二人,现在就去李洵家。
把他的家眷与贵重物品接来。
接来后,到前面寻个偏房安顿好了,现在就去吧。
快去,不要耽搁。
到前面把你们德叔叫过来,我有事让他做。
李洵,你在这儿待着别动。他们去办就行。”
李洵想随刘孟生二人去接阿罗,却被姚文举喝住。
只得听其吩咐。
刘于二人去前院给德叔说了一声,便去外城李洵住所处接阿罗。
等出了内城,刘孟生于磊二人边说着说,边奔向李洵家。
于磊瞅着刘孟生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看似无心,报怨道:“师父单单让我们接李洵家那瘸腿小丫头片子。
我们干事,却不让李洵随行,这待遇真是天差地别。
大师兄,师父在您身上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
二人知道李洵家住在哪里,对于李洵家里情况当然更是一清二楚,知道阿罗瘸腿。
刘孟生闻言微微一愣,道:“这应该是师父害怕那朱堂主没有走远,万一有什么后手……
毕竟今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吃了这么大的亏……
倘若万一半路生出事端,小师弟若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我估计,不,我敢肯定,短时间内,他出不了师父的大院。”
于磊不再说这个问题。
他聊了几句别的,又心思一动道:“那三头马头鲛价值连城。
平日里连寻常品相的,都求不能得,更何况那三头品相是这般完好。
师父年老力衰了,用上意义不大。
因此,那三头马头鲛,无论是对于你我,还是其他的师兄弟,都有绝大用处。
你说师父如何处置?
总不能因为眼前小师弟突然冒出头,就偏向他一人,把所有的好处,给给他吧?”
刘孟生想了想,他打量了于磊一眼,道:“就算全给小师弟,那又如何?
师父明年六十六了。
我三十二岁,你比我小两岁,那时三十岁,李洵师弟十八岁。”
于磊不明白了:“师兄说这是何意?”
刘孟生叹口气道:“师父能耐太大!
我们从小被他抚养长大,是由他老人家手把手教的。
可仍然没有见过他老人家的底手。
能耐大的人,一般仇家也多。
师父蛰伏宁渡县二十年不争不抢,可是……
可是今天分明不是我们的原因,还是结了仇怨。
我说这个的意思是,咱们资质一般,师父不一定能护佑我们一生。
可是一个能耐大年纪小的小师弟,却能办到啊!”
刘孟生的话非常实际,于磊听完不再说了,他的眼神却是四动不已。
……
德叔来了。
他见了姚文举恭身道:“老爷。您找我?”
姚文举呵呵笑道:“你把香鼎和风箱搬出来,今天我要摆阵势。”
李洵是听的一头雾水。
而德叔听了大为动容。
他偏头看向李洵好长时间,才回过头恭敬又神情激动道:“好!好!好!
老奴想不到今生今世,还能再次见老爷缝制天衣!
老奴这就去准备!”
他忍不住望向李洵夸赞道:“少爷,老奴平日里真没看错你!
您真是好极了!”
说完,便干脆利落回身去一处耳房搬运。
德叔平日里对李洵师兄弟们的称呼,从来都是“刘大郎”“于三郎”,管李洵称为李小郎。
从来还没有称李洵为什么“少爷”。
李洵由衷不解。
他问姚文举道:“师父,德叔是什么意思?”
姚文举高深莫测:“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李洵便知道了。
香鼎是重一千三百五十斤的大鼎。
平日里闲置,只不过在过年时,总会被姚文举请出,充作烧纸点香祭天的神物。
一千三百五十斤的重鼎在德叔手里,宛如小孩的玩具。
甚至,被德叔放在最内宅堂室地上,根本就不出声!
李洵极为震动,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
“德叔,常言所谓的‘真人不露相’这句话,我平日里耳朵听出了茧子。
今天看了您这一手举重若轻,我才是明白是什么意思。”
德叔呵呵笑道:“老爷当面,老奴当不起少爷的夸奖。”
德叔又取来风箱安放在香鼎的旁边。
风箱是特制的灶台风箱,形似弯月,与那口香鼎摆在一起,能非常完美鼓风翻涌。
德叔劈的柴,全被他运了进来。
五进的院子,姚文举封上了前院入堂之门,连刘孟生等亲传弟子都不得进入。
只剩下姚文举、德叔、李洵三人。
香鼎内非常非常干净,德叔不知从院子的哪处地方,拿了几口密封着的罐子。
打开罐子的口,倒出里面的红色液水入鼎内。
那红色液水不知是何物,竟浓稠如油。
几乎到了鼎口边沿。
德叔见李洵发愣,耐心解释道:“少爷,这是一头火螭的心头血。
泡了三百斤九阴寒山的生乌,泡足了三十年。
只要一滴,就能毒死一头大象。”
火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