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角的咖啡渍,也轻轻擦了擦眼里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怎么了,裴宇。”
“供应商要终止合作,说东和集团的价格比他们给的价格更低,除非按他们的价格签订合同,要不然他们就会终止与我们的合作。”
她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又往深了坐进去,把后背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大拇指不停的摩挲。
“东和集团是什么?”
她调整坐姿,双手肘部放在桌面上,挺直腰背,等着裴宇说下去。
“东和集团是家族企业,主营钢材、水泥、沙土等建材。”
“跟我们有什么冲突吗?”
“没有冲突,但他们在抢我们的供应商。”
“哦,那就是恶性竞争咯。”
“……”
她双手交叠,大拇指不停的摩挲,这个冬日,冷的她发寒,窗外的树抗住了严寒,树叶依然绿的傲骨,她拢了拢身上的咖色大衣。
“我知道了,把供应商的资料给我准备一下,我亲自去谈。”
她每隔一个小时,就要与李贞筠通话一次。
知道他们没事,她才能安心。
一天之内,她与三位供应商见面,她劝动了一位,僵持了一夜,又有了一位,最后一位怎么说也不肯让步。
“既然李总有了好去处,那我就在这里跟几位大佬大眼瞪小眼,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吧。”
她起身,拎起包包就要走。
“我能给你再减五万。”
她嘴角倏尔笑开,走的决绝,不带一丝留恋。
“抱歉,我嫌少。”
东和董事长办公室里。
黄华肚大如箩,头皮上不足二十根头发,油腻的大手里盘着包浆核桃。
“看不出来,裴之庭的婆娘有两把刷子。”
这老小子,竟然能全身而退。
裴之城很瘦,很瘦,肤色却也暗淡而发白,声音更是轻飘飘的。
“那可不,不然怎么能被裴之庭喜欢。”
“听说你儿子受了重伤。”
“他活该,什么别墅,什么女人,有的玩,还跑去管什么前妻,死的好,死了还能留个好名声。”
ICU的恐怖之处,不仅在于它高昂的医疗费,更在于它毫无尊严,毫无希望。
它击碎了“只要花钱,就能治病”的神话,把一个人变成了一台机器,每一根管子都是插在患者身上最脆弱的神经上。
裴鹤同右边是一个全身烧伤的小孩子,他只有五岁多,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全身95%的烧伤。
李宸廑左手边是一个80岁的老人,他因为感染了大肠杆菌,在ICU里住了一年零八个月。
守床的护士呼叫,“裴鹤同的家属在哪?10号裴鹤同的家属在哪?”
楚之涵、林婉清、裴之城一个不在,她应了一声,穿过狭长的走廊,到护士站旁边去签字,厚厚的一沓纸,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看,宋惜娇翻着翻着就停住了,她抬头,看着护士。
“这上面怎么都是我的名字?”
“裴先生之前交代过,他这边一切由您负责,后续的治疗费用,也是由您全权负责的。”
宋惜娇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她透过窗户看着裴鹤同,他身上插满了管子,他命真大,贯穿伤,却没伤到内脏一分。
李宸廑的创面没他大,却伤到了肾脏。
裴之庭有三颗肾脏,捐了一个给李宸廑,他还有两个。
恰恰那晚他们的主治医生摇来了泌尿外科、肾内科最专业最权威的专家,把李宸廑伤的不是很严重的那颗肾脏保留了下来。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个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