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都做什么,听说松花江的水很大,水要再上涨都要炸了上游,制造泄洪区,来保卫油城和省城了?”袁世清换了话题,不想聊这个让他脑仁疼的话题。
农牧场一直是袁世清灵魂的归宿,也是心灵的港湾,迷茫时可以在这里找到方向重新出发,疲惫时在这里安心的休息恢复精力,受伤时还可以躲在这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但这次农牧场之旅和自己想象的结果完全不同,前世的自己每次回到这里都像度假一样,大学生的名头,高级打工仔装扮,让自己在这里像一个看客,不会付出任何体力。
然而这次因为没有带任何复习资料回来,也就没有了偷懒的借口;本来打算让身体放松的想法,变成了五天大豆喷洒农药,再加大豆除草的身体极限挑战,每天十多个小时的拖拉机驾驶,导致身体更加疲惫,心里的杂事全部化作了睡眠。
原打算利用在家的几天规划出未来发展之路,结果面对一望无际大豆,只能计划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开家农业技术公司,让直升机喷洒农药技术快点问世,坐在中控室就可以操作,不用顶着太阳抛洒汗水了;
计划里利用在农牧场的几天打开自己重生的心结,轻松的面对以后的生活,结果只能考虑杂草从哪里来,为什么要生长,又将到哪里去的植物生存哲学问题。
“妈,咱们以后一定要发展原生态绿色农业,那样就不能使用农药了,种出来的东西能翻几倍的价钱,自己吃着也健康......”
“干两天活就受不了了,忘了几年前不打药的时候你们是怎么拔草的,那时候也没有见到粮食贵到哪里。要是价格能翻几倍的,咱们农民可就翻身了,等着嫁进农牧场的姑娘能排到三岔河,那时你还上什么大学,京城的姑娘都得排队嫁过来。”京城的姐姐是母亲的心结,放不下的还有姐姐生母对农牧场的蔑视。
“妈,要不我现在就回来试试,肯定能给你种出花来。”
“滚,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花,还让你知道花是怎么开的。”
袁世清抬头看看田地里的杂草,想着如果自己考不上大学,本来就不太多的母爱还能剩下多少。
还好在夜里走亲戚时找到不少安慰,爷爷给了自己一本圣经,据说是他宝岛的弟弟也就是自己二爷爷今年寄给他的;
在姥姥家时,姥爷看到自己拿了本书,问了来历后也不甘示弱送给了自己一本老旧得没有封面和出处的古书。
一直到开学前两天,袁世清拖着没有干够农活的陈浩,像逃亡似的回到市区。
下车后没有休息直接打电话给班主任,确认在家,然后带着几包家里的干货来到了班主任家。
“老师,去年的事情给你添麻烦了,这是我的医药费,暑假在夜市的摊位当服务员赚的,正好够了就给你送过来。我母亲听说了这个事情,让我给你带点家里的干货,谢谢你的照顾。”
班主任一直看着自己的学生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个学生的变化太大了,可以说成熟的太突然,让她不知如何面对。她在夜市看到过袁世清的摊位,也看到他像表演一样调动摊位气氛。这个原来有点沉默的大男孩,性格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这种现象在自己的教学生涯中不是没有过,一般都出现在发生重大家庭变故的同学,而袁世清是没有这样的经历。
看着老师的眼神,袁世清有点打怵,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老师,上学期头部受伤后,发现自己不能长时间的精力集中,不然头痛严重。特别是理科的学习,根本不能集中精力来解题。后来去复查,医生说可能会慢慢恢复。本来以为过一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所以假期只是复习英语了,但最近感觉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你看看现在还能转到文科进行学习么?”
老师还是没有说话,显然在消化自己的信息。首先考虑这个情况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有没有好办法处理这个问题;他是在学校受伤的,学校能负责么,能不能找到政策缝隙,袁世清的体育成绩不错,有没有可能走特招路线。
“本来不想现在说的,开学考试后老师就能发现了。这个问题我已经能够接受现实,但家里的期望太大,害怕他们担心就没有说,还请老师帮忙隐瞒一下。”
“我想既然数理化有问题,那我暂时从语文和英语努力突破,如果以后身体恢复了,再努力把理科补上来。”袁世清看着老师,一条条的述说着自己的打算。
“现在不可能转文科进行高考了;我已经拿到了保险费用,开学你签字就可以,不用还钱了。学习上不要气馁,有问题及时反馈。我可以联系省城的医生一起去检查。谢谢你家的礼物,代我向你母亲问好。”班主任明显放慢了语速,让自己的语言条理清晰,又不伤害自己的学生。
虽然不能确定真伪,一个原来以学习成绩为骄傲的学生,突然没有了骄傲,着实是个重大的打击。
负责的班主任在袁世清离开后,立即打电话给同学进行确认情况,从他的同桌口中得知目前袁世清连班级的同学都认不全了。再想起他出院时走路不稳,言语错乱,眼神空洞的样子,可以肯定他没有撒谎,剩下就是怎么面对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