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小说太激进。
汉斯尔之前用《彼得·潘》抚慰孩子的心灵,而这次他化身为成年人的代言人,开始抨击社会。
——太激进了,但是,让我们想想,我们的社会难道没有到需要出现这样的作品的地步吗?
——从今天起,我停止对汉斯尔的批评。从今天起,我将脱离评论家的身份,与汉斯尔同心同德,对他的一切攻击都将被视为对我个人的攻击。
《卫报》、《金融时报》、《每日新闻》在《文森特·比利尔斯》发行几天后,这些左倾报纸纷纷发表好评。
在这个时期,英国文坛实际上并没有受到现实主义或浪漫主义等艺术流派的影响,而是主要分为三大阵营:
大众取向
社会批判
保守主义
当然,这种划分并非绝对。
像查尔斯·狄更斯就创作了大众喜闻乐见的小说,同时也充分体现了社会批判的价值观。
而像简·奥斯汀那样,则能创作出既通俗易懂,又毫无保留地展现社会现实,同时又包含保守浪漫价值观的作品。
但这只是19世纪中叶社会比较灵活的时期的情况。
随着工党的成立,东区重建政策进展缓慢,妇女权利和爱尔兰独立问题日益激化,小说家们也开始通过作品表达自己的立场。
像乔治·伯纳德·肖那样批判社会,呼吁进步改革;
像皇家文学协会那样维护社会规范,为王室的权威写作;
或者,置身于政治化严重的文坛之外,只专注于打磨自己的笔触,只为取悦大众写作。
目前最受欢迎的小说《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彼得·潘》大多属于第三种。
《夏洛克·福尔摩斯》虽然揭露了伦敦的犯罪,但却并不关心犯罪的根源。大多数犯罪都是情杀或金钱犯罪,没有社会层面的事件。
《彼得·潘》更是如此。小说中没有涉及贫富差距或伦敦本身,又怎么能批判或赞扬社会呢?
因此,这两部小说像许多温和派一样,既受到左翼的认可,也受到左翼的蔑视;既受到右翼的认可,也受到右翼的蔑视。
“拔出王者之剑的少年英雄?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肯定君主制吗?还是想推翻现任君主自己称王?”
“以凯尔特文化中的妖精为主题的小说?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肯定爱尔兰叛乱分子吗?”
然而,汉斯尔却突然将《彼得·潘》改为周刊连载,开始创作名为《文森特·比利尔斯》的社会批判小说,这部小说同时兼顾了大众性和批判性。
当然,大众性仍然很强,但与《彼得·潘》相比,对当权阶层,特别是贵族阶层的攻击更为强烈。
当然,许多进步派人士对此欢欣鼓舞,接连出现的好评也反映了这种情况,当然,也有纯粹是因为作品本身优秀的原因。
而这意味着……
他得罪了保守派,也就是以皇家文学协会为首的保守派。
砰!
“我早就知道,这小子周刊连载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皇家文学协会会长,哈尔斯贝里伯爵哈丁吉·斯坦利·吉福德用力拍桌子,似乎要把它拍碎。
他原本是保守党的政治人物,也是被称为“工会破坏者”、“罢工粉碎机”的法界元老。
这意味着他骨子里就是个顽固的保守派,也是皇家文学协会右倾化的象征性人物。
对他来说,连载小说是那些狂妄自大的年轻人傲慢自大的象征。
他一生憎恨的朴茨茅斯的泥鳅——查尔斯·狄更斯也对他有影响,但从根本上说,他极其厌恶大众小说。
——小说应该追求完美的韵律和艺术的完美。
——那些愚蠢的庸俗大众懂什么文学?文学、艺术只应该在知识分子的资助下,为刺激知识分子的智慧而创作!
——从这个意义上说,所谓的“大众文学”只不过是笑话和消费品,根本算不上文学!
对他来说,最近势头强劲的两部小说《夏洛克·福尔摩斯》和《彼得·潘》只不过是极其令人厌恶的三流垃圾小说。
《夏洛克·福尔摩斯》至少在文学性上还算过得去,内容也维护了社会规范,所以还算有点优点……但《彼得·潘》简直就是异端邪说。
然而,他们之所以没有采取行动,是因为它被当作儿童读物,也就是童话。
但是,《圣殿酒吧》出版的这部新作《文森特·比利尔斯》不同。
这完全是像乔治·伯纳德·肖那样的邪魔外道才会喜欢的,恶毒的叛逆之作!
这样的作品决不能在神圣的文坛上横行,吉福德如此反驳道。
“现在就向当局请求,无论如何都要查封《圣殿酒吧》!!”
“但是,会长先生。那样的话,市民们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文学协会的其他成员害怕地说,实际上,他们更害怕的是在家给孩子读《彼得·潘》的妻子,但市民们会愤怒,这是事实。
他们的妻子也是伦敦的市民。
更何况,看看现在,主人公死了,他们就要烧掉出版社了。连载还没结束,居然还不打算停,吉福德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狠角色。
“查封《圣殿酒吧》的话,那疯狂的市民们将会出现在皇家文学协会前。”
“该死,伦敦市民疯了,小说主人公死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最近写的小说,没人这么做。”
“啊,你最近写的小说?我也看过,无聊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