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里面请!老婆子!上点茶水!”
罗里正招呼人往堂屋里去,陆真摆了摆手,走到了石磨旁。
里面是粟米、米糠、大米混合在一起碾成粉。
“这是什么?”
罗里正尴尬地笑了笑:“家中没有余粮,这样磨成粉,做成面糊糊,能饱肚些。
粟米和米糠放这么多,怎么会不饱肚呢?都快消化不良了。
“陆大人,屋里请。”
陆真进了堂屋,待她坐下后,罗里正也坐在了下首。
“如今春耕在即,我又是新上任,所以和周主簿前来先了解一下槐树村的情况,今年有多少耕地,需要多少粮种?
罗里正很感动,他当里正这么些年,从来都只有自己走路去县里找县令大人的份,哪有县令大人亲自前来的待遇?
“去岁旱灾,收成不好,虽说是春耕在即,可这春雨迟迟不下,地都快干裂了,能够继续耕种的,恐怕只有去岁八成的地了。”
这是个大问题。
在这个以农业为基础的时代,少一成耕地种植,意味着收成减少,若税收不减,恐怕就只能勒紧裤腰带勉强过日子。
太平年间还能度日,若是遇到点天灾人祸需要增收税收......
陆真不欲细想,问道:“往年收成亩产如何?”
“小麦亩产约三百斤,粟米约有五百斤,能种水稻的田不多,亩产约两百五十斤。“
“槐树村的田地种什么的多?”
“能种水稻的都种了水稻,不能种的就种小麦、粟米,今年这架势,恐怕要有不少水田改种小麦了。”
市面上米的价格一直都比小麦高,一个原因是小麦耐旱性比水稻要好,需要的水不多,另一个是收税时候只要米。
没错,因为永新县在陇右府,陇右府主产稻米,所有税收都是收稻米,让本就不富裕的永新县更穷了。
“槐树村有多少佃农?”
罗里正叹了口气:“槐树村,基本都是佃农,王家把大部分稻田都买走了,不租稻田耕种,连税都交不上。”
没想到情况已经如此严重。
看来王家在永新县的影响,比她想的要深。
“大人,喝茶水。”
罗婶子将茶水端了上来,碗里漂浮着茶叶梗,罗里正看到了,尴尬一笑:“招待不周,招待不周了。”
陆真面不改色吹动了茶叶梗,说道:“独有一股清香,想必是老茶树才有如此气韵。”
“不愧是县令大人!”罗婶子与有荣焉地说道:
“这老茶树是老罗年轻时候走南闯北带回来的,就种在后山,可惜几经旱灾,如今就剩下一棵老树了,这茶叶喝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新茶了。“
“方才也听罗里正提到水田改为麦田一事,槐树村旱灾并非去年起,这其中可有缘由?”
罗里正听到这里叹了口气:
“早些年朝中建水军造船,山中树木被砍伐殆尽,没有了树林,以往的泉眼也不冒水了,只能靠着水云村用剩下的一些水来灌溉,长此以往,水云村和槐树村的关系就更差了。”
破坏容易,建设难。
陆真听到这,站起来说道:”不如请罗里正带我们一起去看看槐树村的灌溉水源,若是水源不足,春耕恐成难题,影响村民生计。“
罗里正也站了起来,从门后找来两顶草帽:“大人,路上风沙大,戴上这个好一些。”
陆真接过草帽,这草帽是用麦秸编的,看上去还挺新,应是罗里正照顾自己了。
她没有犹豫将草帽戴在了头上,和周主簿一起跟在罗里正身后往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