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吏犹豫了一下,走上前用力拍门,一开始没有人理睬,后面大约被拍的烦了,一个中年汉子披了棉衣骂骂咧咧地来开门,看到一群差爷站在门口就失了气势,嗫嗫嚅嚅地问:“差爷们好!小的最近安分守己,好好做人,可没有犯什么事劳动诸位深夜来抓我的吧?”
差吏附在郑前耳边悄声说道:“大人,这人是城西的地痞无赖孙青,瘦瘦小小的最会钻营。”
郑前闻言摆摆手,他上前一步指了指眼前的屋子说道:“这房屋已经快要被雪压塌了,你收拾收拾东西,今夜去府衙上住一宿。”
“去府衙?不去!”孙青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郑前还想要再劝,那原本岌岌可危的屋子终于承受不住积雪的重压,轰隆一声塌了一半。
“娘!”孙青脸色大变,一声吼叫后冲上去用手扒雪,郑前也回过神来,这里面是还有个老人?
他暗生懊恼,应该在一开始就问清楚有没有其他人同住的。
这里的坍塌引得周边几户人家都清醒了,他们可是墙根连着墙根的关系,可别一家塌了家家都塌。
二十来人七手八脚就将孙大娘挖了出来,人被冻得牙齿都在打哆嗦,意识倒是还有,所幸只是茅草塌下来,瓦片砸到被褥上造成的伤害不算大。
“娘!”孙青哭得撕心裂肺,老娘睁眼看了下他,拍了拍他的手:“阿娘没事,你别哭了。”
“大娘,我是知府陆大人的人,这屋子不能再住了,外面天寒地冻,不如去府衙将就一晚吧。”
大娘转头看了一眼屋子,朝郑前点点头:“那就听差爷的。”
孙青哪还敢坚持不去府衙,连忙去屋里收拾一下,将被褥一卷放在板车上,将老娘抬上板车自觉地推着板车往府衙走去。
这个破屋子谁爱住谁住,让他赖进了府衙就不是那么容易离开的了。
有了孙青一家作为例子,附近几处危房的人家都选择了暂时搬离,郑前松了口气,麦师爷也不敢托大了,带着人将白日巡查时发现的危房都去了一遍,除了孙青家也有几家发生了坍塌,所幸情况都不算严重,人也及时救了出来。
最严重的是向阳巷子,巷子里堆满了杂物,原本能走板车的道如今只能容许一人经过,危房在最里面,郑前留下一队人清理巷子的积雪和杂物,自己带着人往巷子里走去。
积雪过膝,他们的袍子被浸湿,走动间积雪掉入,脚渐渐被冻得发僵,火把也渐渐暗淡了下来,他们出来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正值后半夜,四处静悄悄,只有不远处清理杂物的声音。
郑前让人靠着墙根喘气,这雪地太难行进了,累了个半死才走了一点路,他抬眼看了下,转头问麦师爷:“还有多远?”
“那边就是。”
麦师爷遥遥一指,大约还有十间屋子的距离,郑前还没来得及得松一口气,就看见房屋忽然被积雪压塌,轰隆轰隆几声连续压垮了六七间屋子。
!
麦师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郑前一把拨开他往前走去。
“愣着干嘛!快去救人!”
房子坍塌只在一瞬间,这些房屋连在一起,跟多米诺一般,一个倒了,其余几个也被压塌了。
塌房的声响吵醒了周遭的人家,不少人起来点灯察看情况,又听到有人说“屋子塌了赶紧救人”,连忙喊醒家人穿好衣服往外走去。